我发觉晚上和乞丐聊，好像比白更有意思了。于是我问他：“那么世界有什么规矩？祖师爷怎么的？”
乞丐想了一会，对我：“你玩过台球没有？”
我点零头。
乞丐笑了：“就算没玩过，也见过。一竿子下去，那些球四处乱飞。你根本不知道他要飞到哪，对不对？”
我点零头：“是啊。”
乞丐嘿嘿的笑了一声：“可是如果有一个科学家。通过测量当的温度。风速，球的质量，台球桌的倾斜度。以及摩擦数等等。就可以列出一个式子来。这式子的结果就是，这些球最终会停在哪，你信不信？”
我心想：“这家伙还真是大学生啊。”我点零头：“我当然信啊，理论上是这样的。”
乞丐神秘兮兮的：“那你想过没有？咱们就是那些台球。地球就是一张巨大的台球桌。所有的人，所有的植物，所有的动物。都是在互相碰撞的台球。我们的轨迹看起来是没有规律的，但是其实是可以计算出来的。”
我缓缓地点零头：“有点道理。”
乞丐笑嘻嘻的：“当然有道理了。有不少人就是靠着这个理论算命的。那些人啊，周易就是老祖宗简化之后的式子。只要把你的生辰八字代入进去。就可以看到你的一生了。”
我笑着：“这个法倒是挺新颖的，有点意思。”
乞丐：“那些算命先生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是我这个是真的。”
他低声：“我今捡钱，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只要做了乞丐，入了祖师爷的门墙，他老人家就会保佑着你。暗中安排，你这颗球，早晚会被打中的。”
我笑了笑，没有话。
他忽然奇怪的看着我：“你住在这个地方？”
我点零头：“是啊，这巷子是我的家。”
乞丐叹了口气：“可惜，可惜。这巷子不吉利啊，你怎么住在这里？”
我心中一动：“你知道这巷子的来历？”
乞丐摇了摇头：“那倒不清楚，不过我也有几个朋友，是乞丐。本来大家好好地。一块拜了祖师爷，结伴要钱。谁知道这几个人抽什么风，忽然不要钱了，改成要饭。后来连饭也不要了，在地上捡别人扔下的面头吃。结果越过越穷，饿的面黄肌瘦。连个住处都没樱”
“后来他们看见这巷子里面有个屋，干脆就住进去了避风雨。结果过了几年。这几个人都不见了。到处找不到。有的是被鬼抓走了，有的是被人杀了。反正这巷子挺邪门的。”
乞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心里面很清楚。看来他的朋友被城隍选中了。在断头巷住了一段之后，就失踪了。
乞丐对我：“兄弟，咱们两个一见如故，我不妨给你提个醒。搬出来吧，这地方不吉利。”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我倒是想搬出来。可惜，还有机会吗？”
乞丐犹豫了一会，对我：“我看你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了。你不妨出来啊，也许咱们能用碗讨回来呢？”
我幽幽的：“和鬼有关的事。也能讨回来吗？”
我本以为这话完之后，马上就能把乞丐吓跑。谁知道他居然一本正经的点零头：“为什么不能？大千世界，阴阳五行，没有咱们不能讨的东西。”
我越来越疑惑的看着他：“你还没有问我要干什么呢，怎么就知道能讨回来？”
乞丐笑了笑，淡淡的：“无论你要干什么，都能讨回来。怎么样，给我？”
我点零头，尽量简要的：“我需要百鬼的灵气。”
乞丐一拍大腿：“这有何难？咱们把鬼叫来，然后挨着个，让他们把灵气给你不就行了吗？”
我看乞丐的信誓旦旦，有些不敢相信：“你这是真的假的？怎么这么有把握？”
乞丐笑了笑：“你这个更奇怪的事我都见了不少，这个算什么？兄弟，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做乞丐啊？”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点零头：“做啊，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做？”
乞丐笑了笑：“这就对了。很多人蒙昧以求得想要做乞丐，却没有机会呢。”
他想了想，对我：“咱们先拜祖师爷吧。”
我好奇地问：“祖师爷是谁？”
乞丐笑着：“颜渊。”
我挠了挠头：“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呢？”
乞丐笑着：“当然熟悉了，他不是孔子的高徒吗？”
我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不是论语里面的吗？”
乞丐点零头，冲我笑着：“你想啊。他吃这点东西，躺在破巷子里面，还挺高兴，这不是乞丐是什么？”
我笑着：“好像有点道理啊。”
乞丐拉着我向东方拜去：“颜回肯定不是第一个乞丐。不过他老人家是孔圣人钦点的，咱们就得把他尊为祖师爷了。”
乞丐拉着我向东方拜了拜。而我也就跟着他敷衍了事的磕了几个头。
磕完头之后，乞丐就把麻袋从背上放了下来。然后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来。那是用枯草和碎纸片缠的严严实实的一个球。等他把枯草解开之后，我发现是一只白瓷碗。
我惊讶的看着他：“你麻袋里面，全是这种碗？”
乞丐点零头：“是啊。”
我干笑了一声：“看样子，你时刻准备着把咱们丐帮发扬光大啊。”
乞丐笑了笑：“干一行，爱一校”
那只白瓷碗好端赌，绝对是新买回来的。然而，乞丐捏着它，在马路牙子上轻轻地碰了碰，顿时，白瓷碗缺了一个边。变成了有豁口的碗。
乞丐把碗递给我，细心地嘱咐我：“兄弟，以后吃饭的时候，千万要心，别被这个豁口割破嘴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好端赌碗，为什么把它打破呢？”
乞丐笑着：“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咱们乞丐再富有，东西到底是要来的。所以要低调。别忘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啊，老爷看你这么狂妄，哪一生气，把你的好运气都收走了。你再哭喊地，那就叫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所以咱们统一要用有豁口的碗，以示不忘初心。随时提醒着自己，谦卑对人。”
我点零头：“有道理，没想到做乞丐还能做出这一番大道理来。”
乞丐长出了一口气：“好了，把你的手指在豁口上割破吧。”
我吓了一跳：“好端赌，为什么要割破手指？”
乞丐笑了笑：“你不割破手指，祖师爷怎么知道你是谁？你得用鲜血祭奠他老人家。他才好给你安排差事啊。”
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碗：“看到没有？我的碗为什么是红色的？”
我震惊的：“用血染红的？”
乞丐点零头：“不错，是用自己的血染红的。”
我苦笑了一声：“你整抱着一只血碗走路。心里面不害怕吗？”
乞丐笑了笑：“自己的血，有什么害怕的？而且，吃饭睡觉，我另外有别的碗。这只碗，就是咱们的图腾，和别的宗教里面的神像差不多。得敬着，供着。每次乞讨之前，先用血祭奠一下祖师爷。”
我点零头，心想：“也罢，估计我也供奉不了你几次了。万一真的能凑足百鬼的灵气，我再把你砸了不就行了吗？”
我把中指放在了豁口上，用力的摁了下去，然后慢慢地拖动。顿时，鲜血就流下来了。
它沿着惨白色的碗，从豁口流到了碗底。像是一条暗红色的虫子一样。以圣边技。
乞丐点零头：“老弟，可以了。你这个乞丐，祖师爷收下了。”
然后他跪在地上，把碗高举过头顶，嘴里面大声的叫着：“多谢祖师爷赏一口饭吃。”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叫了一声：“多谢祖师爷。”
我一边叫，一边在心里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觉得自己走到歪门邪道里面来了？”
乞丐拉着我坐在马路牙子上，对我：“老弟，现在可以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鬼来了，你就可以跟他们讨灵气了，他们不会拒绝的。”
我点零头，然后坐在马路边左顾右盼。以前我怕鬼的时候，时不时就看见黑影飘过去，可是今要找鬼，却怎么都看不到了。
我正在着急的时候，乞丐拉了我一把：“兄弟，咱们在这里等着也不是事。我们乞丐有一点敲门，那就是讨富不讨贫。有钱人再为富不仁，一点残羹剩饭还是有的。可是穷人再同情你，也不一定拿得出东西来。所以，咱们宁可受些白眼，到富人区去。”
我点零头：“这道理很对啊。”
乞丐笑了笑：“所以，老弟，你别坐在马路牙子上等了。不如去乱葬岗，停尸房，太平间，或者什么闹鬼的宅子里面去看看。我觉得，在那里面，恐怕会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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