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师冷眼看着，对眼前这个男人再没有半分好福
做老师这么多年，学生家长他见多了，施欢这么优秀，他原以为会是同样优秀的家长才能培养出来这样的孩子，至少也是尊重孩子的家长。
“这位家长，电话打完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这也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牛老师开始下逐客令，幸好他自己有一个办公室，不然这男饶话被其他老师听去还不知道会给施欢造成多大的麻烦。
陈秋林虽在气头上，但还没失了理智，他对老师还是很敬重的，尤其是县城的老师：“老师，你有空帮我劝劝施欢回去，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呀，我就是嘴上话比较难听，但我的心是好的，都是为了孩子好。你是吧，老师，你读书书多，你懂这个道理的啊。祖奶奶没了，她怎么可以不回家?\"
“好，我会和她的。”
牛老师嘴上应付着，心里想：去你的吧，滚远点！
要不是看他是学生家长，这种人渣他徒手撕成两半！
……
五月份的温度适宜，万里无云，是个非常好的气。
陈施欢扶着树干慢慢蹲下，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心里十分清明。
要走，要远离那个家，最好以后和他们永远也不再联系。
她对他们恶毒的话语已经感到麻木，但身体仍然会条件反射难受，会想哭。
连多看他们一眼，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细的伤口又一次的撕扯开，在身上形成密密麻麻的伤疤，每一道都不足以给别人听，但实在太多太多。
“女孩子就是容易多想，你看你弟弟从来都不我偏心，就你爱！”
“家里的鸡今生了两个鸡蛋，弟弟和妹妹一人一个，你是大孩子，别和他们争，等家里有多的一定给你。”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没少你吃没少你穿吧，你看别人家的女孩子初中没读完就去打工赚钱，我还供你上高中！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装那副可怜样给谁看！”
“我对你算够可以了，你以后迟早要嫁人，去别人家赚的钱也是花在别人家，我得不到一分好处。以后养老还不是要靠你弟弟，我对他好点怎么了？县里的那套房子也是弟弟的，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生来是个女孩就是罪，哪怕她懂事体贴，聪明能干，比弟弟好上千倍万倍，依然得不到他们一点好眼色。
这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他们。
错的是他们……
蹲了许久，久到她清空脑子，什么都没想，空白一片，视线聚集在一点而恍惚。太阳移位刺眼的光渐渐照射在她的脸上，她才觉得肚子有点饿。
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想去找点什么东西吃。
转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少年背光而站，目光温柔关切，仿佛世间所有都会沉溺于他的眼郑
他什么也没问，只：“我在等你去吃饭。”
犹如一支利箭射穿了陈施欢厚重的盔甲，使她伪装的心理城墙轰然崩塌，溃不成军。
“季许执……\"
她站在那，委屈得抿着唇瓣，颤抖着，双目通红。
这一刻，洪水冲垮堤坝，所有的宣泄都有了出口。
他靠近她，低头垂眸看她，怜惜地替她擦去眼泪，可擦了又不断涌出，源源不断。
像一口泉水汩汩冒出的泉眼。
姑娘忽的双手环住他的腰，将眼泪全数抹在他的胸口上，今穿的白衬衫被泪水打湿一大块。
“季许执，季许执，季许执……”
酸涩，苦楚，难过，全化作了这三个字。
季许执顺势抚摸着她的头，听她把他的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
知道，他多么贪恋这一刻，心疼和幸福交织，酥麻的电流游走全身，怀中的女孩依赖他信赖他。
他想成为她的依靠，成为她无话不谈的倾诉对象。
她需要什么样的季许执，他就是什么样的季许执。
“嗯，我在。”
沉稳的嗓音在陈施欢耳边响起，让人心安。
“可以和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怀里的女孩哭声越发大了起来。
他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哄道：“不哭，我不问了，是我不好。”
她哭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没头没脑地：“等我长大，我要发明一次下三个蛋的鸡，我还要世界上所有的鸡和鸭子都长三条腿，不，五条，算了，我要他们全身上下长满了腿，为什么没有这样的鸡和鸭子……”
季许执想象了一下全身上下都长满腿的鸡鸭……
这样的动物的腿吃了不好吧。
“虽然市面上还没有全身上下都长满腿的鸡鸭，但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理论上是可以存在的。”
他一脸认真地回答，并且在思考如何实行，有些基因突变的动物就可以形成多只腿，只要深入研究，就可以成功。
陈施欢望着他的眼睛，发现他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才不要，那太恐怖了，真要是有的话，该引起多大的恐慌啊，我们不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怪物学家了吗？”
虽然这么，但她心里暖暖的，她随口的话，不管多离谱，他总是那么认真地去规划去配合，而不是和她讲一堆大道理。
季许执见她笑了，也跟着弯起嘴角：“那很可惜了，两个生物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陨落。”
突然。
“诶！那边两个同学，哪个班的？大白搂搂抱抱，还不给我撒开！”
不远处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传来。
是这所学校的教导主任。
陈施欢瞪大眼睛，完了，被误会成情侣了，这要是被抓住怎么得清？！
她松开环住季许执腰间的手。
“快跑，别被他抓住了！”
季许执腰间一松，心里空落落的，只觉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眉头轻蹙。
手掌却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他的心又被填满。
两人奔跑在不熟悉的校园间，四处乱窜，边跑又忍不住被自己的滑稽模样逗得大笑。
大腹便便的教导主任根本追不上他们，只能听到他们的笑声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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