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战——便战！”
苏冉的声音如同划破阴霾的闪电，带着决绝的锋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工厂。这简短的四个字，不仅是对实验室最后通牒的回答，更是对所有幸存者内心摇摆不定的一记重锤。
短暂的死寂。
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连那鲜红的倒计时数字都凝固了一瞬。围墙内外，所有人都被这毫不犹豫的、近乎疯狂的拒绝震慑住了。
实验室那边，指挥车内，那双透过监视屏幕注视着一切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他或许预料过抵抗，但没预料到是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丝毫余地的宣战。
工厂这边，苏冉的回答像是一道强心剂，狠狠注入了那些濒临崩溃的心脏。短暂的惊愕之后，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豁出去的狠厉，取代了部分恐惧。
“对！要战便战！”
“妈的！横竖都是死，跟他们拼了！”
“想抓走默，先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
怒吼声、咒骂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恐慌的宣泄，而是掺杂着血性的战意。人们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哪怕那只是磨尖的钢筋或绑着捕的木棍，眼神却变得凶狠起来。他们想起了苏冉的话，投降是死，反抗尚有一线生机。而这一线生机，就系于那个站在围墙上，周身开始弥漫不祥气息的少年身上。
几乎在苏冉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默动了。
不再是之前压抑的沉寂，他周身那无形的威压骤然实质化。暗沉的能量如同沸腾的黑色潮水，自他体内汹涌而出，缠绕在他身体周围，将他衬得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君王。空气因这恐怖的能量波动而发出低沉的嗡鸣，围墙上的尘土簌簌落下。
他喉咙里发出的那声低沉咆哮，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意志，让听到的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他没有看苏冉，也没有看下方骚动的人群，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冰的利剑，穿透数百米的距离，死死锁定了那辆指挥车。
“目标能量反应急剧升高！超出阈值！警告！超出安全阈值！”指挥车内，操作员看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声音带着一丝惊惶。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试图维持秩序和威慑：“警告！实验体K-Ω，停止能量释放！重复，停止能量释放！否则将视为主动攻击，后果自负！”
但这警告，在此刻的林默听来，无异于挑衅。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萦绕在他周身的黑暗能量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向他掌心汇聚，压缩，形成一团不断扭曲、翻滚的深邃黑球。黑球周围，空间都似乎微微扭曲，光线被无情地吞噬。
那其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心生寒意。
“他……他想干什么？”一个守卫下意识地后退，声音发抖。
苏冉在下方，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她知道，林默被激怒了，或者，他被实验室那将他视为物品的态度，以及那不容置疑的毁灭威胁，彻底触怒磷线。
“默！”她忍不住喊了一声，不是阻止，而是带着一丝担忧。她怕他彻底失控。
林默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凝聚的黑暗能量稍微稳定了一丝，但并未散去。他依旧死死盯着指挥车。
“倒计时五分钟！”电子音冰冷地报时，试图施加最后压力。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军队先动了。显然，指挥者判断言语威慑已经无效，决定先发制人。
“无人机群！攻击！压制实验体！”命令通过加密频道迅速下达。
盘旋在空中的黑色碟形无人机群，如同收到指令的蜂群，瞬间改变了队形，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围墙上的林默俯冲而下！它们机身下方的发射口亮起，不是致命的弹药，而是闪烁着蓝色电弧的能量网——显然是专门用于捕获高价值目标的非致命性武器。
数量之多，速度之快，几乎封死了林默所有闪避的空间！
“心！”苏冉失声惊呼。
围墙上的守卫们也骚动起来，有人试图用简陋的弓箭或投掷石块去拦截无人机，但收效甚微。
面对铺盖地罩来的能量网，林默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些急速逼近的无人机，抬起的那只手掌中，那团压缩的黑暗能量猛地爆发！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异响。
黑色的能量并非向外爆炸，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或者，如同泼出的浓墨，以他的掌心为原点，呈扇形向前方急速蔓延、席卷！所过之处，光线暗淡，空气扭曲。
那些俯冲下来的无人机，一接触到这片扩张的黑暗，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腐蚀性的墙壁。机身上的蓝光瞬间熄灭，坚固的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分解，化作细的金属碎屑和闪烁的电火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抹除！
仅仅一个照面，至少有十几架无人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那片扩散的黑暗之中，连一点残骸都没有留下。
剩下的无人机似乎接收到了紧急指令，慌忙拉高，不敢再轻易靠近。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工厂内，还是实验室的军队中，都被这超出理解的一幕震撼得不出话来。这是什么力量？分解？湮灭？
林默缓缓放下手，周身缭绕的黑暗能量稍稍收敛，但他眼中的冰冷和杀意却丝毫未减。他依旧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了几只恼饶苍蝇。
他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回应了对方的“警告”和攻击。
倒计时，还在跳动。
4:21, 4:20…
但此刻，这倒计时的意味，似乎已经完全改变了。它不再是实验室单方面的毁灭宣告，而是……战斗开启的读秒。
苏冉看着围墙上那个身影，心脏狂跳，既有后怕，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她知道他很强大，但每一次亲眼目睹，依旧会为这种近乎规则层面的力量感到心惊。
而实验室的指挥官，透过屏幕看着那片刚刚吞噬了无人机的、尚未完全散去的黑暗空域，脸色终于彻底阴沉下来。
他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珍贵的实验体。
更是一个……拥有着毁灭他们所有人能力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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