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钟声还在宫殿间回荡,百官们怀着各异的心思,沉默而迅速地离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政治地震的是非之地。没有人敢在此刻多做停留,更没有人敢去与那位刚刚被削去太师衔、罚俸禁足的前朝第一权臣攀谈。昔日门庭若市的秦桧,此刻身边竟显得有几分冷清,只有几个铁杆心腹远远跟着,面色惶然。
秦桧一步一步地走出宫门,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但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假象的白净面皮,此刻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阳光照在他身上,非但没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他觉得格外刺眼。御赐的轿辇依旧等在原地,但轿夫们的神色都带上了几分心翼翼,不复往日的从容。
他沉默地坐上轿子,轿帘落下的瞬间,那强行维持的镇定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扭曲的愤怒与怨毒。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心头损失的万分之一。
**损失,太大了!**
张汝、王焕,这是他经营多年,安插在吏部和兵部的两颗重要棋子!张汝掌管部分官员考铨升迁,是他笼络、控制中下层官员的重要渠道;王焕在兵部虽非顶尖实权,但在军需调配、部分将领考评上也能施加影响,是他试图渗透军方触角的尝试。如今,这两人被毫不留情地抛弃,打入牢,注定难逃一死。这不仅仅是断了他两条重要的臂膀,更严重打击了他在六部之中的影响力和布局!吏部和兵部,他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资源才能重新培植起如疵力的代言人?
还有那个玄机子!虽然只是个工具,但如此精通奇门遁甲、能制造出近乎以假乱真“象”的异人,也是可遇不可求!如今也一并折了进去。
而最让他痛彻心扉的,是**权势和声望的暴跌**!
“闭门思过,无旨不得出府”!这看似保留了体面的处罚,实则是一道沉重的枷锁!这意味着他暂时被踢出鳞国的权力核心圈!以往,他的府邸是半个朝廷,每日里前来请示、汇报、投靠的官员络绎不绝,各种消息、决策在此汇聚、流转。如今府门紧闭,等同于切断了他与外界的直接、高效联系。皇帝随时可以召见其他大臣商议国事,而他却被排除在外,时间一长,人心必然浮动,他多年经营的势力网会出现多少漏洞?会有多少人见风使舵,转而投靠他人?
尤其是那个李文渊!“擢升礼部侍郎,准其随时入宫奏对”!皇帝这是明目张胆地扶持起来对抗、取代他的新贵!一个毛头子,靠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诡异手段,竟然爬到了如此位置,还获得了随时面圣的特权!此消彼长之下,他秦桧在朝中的话语权将被大幅削弱!
更不用**声望上的打击**。祭大典阴谋的败露,虽然皇帝为了稳定,没有直接将他定为幕后主使,但“御下不严,识人不明”这顶帽子扣下来,加上张汝、王焕是他门下铁改事实下皆知,谁还会相信他是清白的?他苦心经营的“国之柱石”形象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可以想见,从今日起,那些原本就对他不满的政敌,那些摇摆不定的中间派,甚至是一些原本依附于他的势力,都会开始重新审视与他之间的关系。他在士林、在清流中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愤怒,如同毒焰般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李文渊!
这个如同凭空冒出来的灾星,一次又一次地破坏他的计划!从最初的敌国使臣事件,让他失了颜面;到后来的朝堂争斗,让他屡屡受挫;再到这次祭大典,几乎让他伤筋动骨!此人行事完全不按常理,手段诡异莫测,偏偏运气还好得逆!那所谓的“当众坦白”、“真相重现”,秦桧绝不相信是什么狗屁意!定然是李文渊搞的鬼!可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是巫蛊?是妖术?还是他背后真有某个不世出的高人?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和愤怒的。
轿子平稳地落在秦府门前。府邸依旧巍峨,但门可罗雀的景象与往日的车水马龙形成了残酷的对比。管家和下人战战兢兢地迎上来,大气都不敢出。
秦桧面无表情地走下轿子,径直走向书房。他需要冷静,需要重新评估局势,需要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走。
书房内,檀香依旧,却驱不散那浓浓的阴霾。
一名隐藏在阴影中的心腹谋士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声道:“相爷,外面……”
“不必了,老夫都知道。”秦桧打断他,声音沙哑而冰冷,“损失,已成定局。皇帝这是在敲打老夫,也是在平衡朝局。”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自家庭院中精心修剪的花木,眼神却毫无焦点。
“李文渊……此子,绝不能留!”他几乎是咬着牙出这句话,“他已成气候,又有圣眷,若再让他成长下去,必是心腹大患!”
“相爷,如今陛下正在气头上,我们是否……暂避锋芒?”谋士谨慎地建议。
“避?”秦桧猛地转身,眼中凶光一闪,“如何避?他如今风头正盛,又有霍云那武夫撑腰,明着动他,风险太大。”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思维重新变得缜密而阴冷。
“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近期都收敛些,夹起尾巴做人!尤其是与张汝、王焕有过密切往来的,该切割的立刻切割,该撇清的立刻撇清!不能让李文渊和皇帝抓住更多的把柄!”
“其次,”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去查!给老夫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李文渊的底细!他穿越而来的那个‘现代’到底是什么地方?他那身诡异的本事到底从何而来?他身边那个系统……又究竟是什么东西?还有他那个团队,百晓生、赛鲁班、贾仁义……他们的弱点各是什么?老夫不信,他就真的毫无破绽!”
“最后,”秦桧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去联系‘那边’……或许,是时候借助一些……非常规的力量了。李文渊能用‘妖法’,难道老夫就不能吗?”
谋士身体微微一震,显然明白“那边”指的是什么,低声道:“是,相爷。只是……与虎谋皮,恐遭反噬……”
“顾不了那么多了!”秦桧一挥袖,脸上露出一抹狰狞,“是他逼我的!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损失的一切,老夫要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他重新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庭院,落在了那座象征着皇权的宫殿方向,更落在了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新贵府邸方向。
一时的挫折,打不倒他秦桧。他能在朝堂屹立数十年而不倒,靠的不仅仅是皇帝的宠信,更是狠辣的手段和深沉的城府。李文渊,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下一次,老夫绝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书房内,杀意凛然。这场由祭大典引发的风暴,虽然暂时平息,但更大的暗流,已在深渊之下,开始汹涌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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