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这套衣服,是他在百货大楼匆匆买的。
那他挑得急,只选了最柔软的料子,看都不看就付了款,拎着袋子直奔医院。
当时只想着她能穿得舒服些,哪还姑上洗不洗?
新衣的布料还带着工业的微涩,气味里混着商场的香氛与他掌心的温度,就这么直接穿在了她身上。
这几在医院,病房里灯光昏黄,窗外夜色沉沉。
她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而他却从不曾推脱。
每晚打来温水,拧干毛巾,动作轻缓地替她擦拭脖颈、手臂、后背。
水温总恰到好处,毛巾拂过肌肤时,像一片云轻轻掠过。
他从不话,只是低着头,眉眼专注,仿佛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
她有时闭着眼,却能感知他的存在,那是一种沉默的守护,不炽烈,却无处不在。
她的内衣本来是每日必换的,素来讲究洁净清爽。
可这几日在医院,却只能将就。
现在这个时候,病房简陋,没有独立卫浴,连洗漱都得靠一盆温水、一条毛巾勉强应付。
她只能每日由他轻轻擦拭身子,更别提淋浴。
如今终于回到家中,四壁熟悉,空气里飘着旧日的气息,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傅清嫣迫切地想洗头洗澡,她觉得,自己都快“臭”了,连呼吸都带着病房的沉闷味。
司晏又怎会不懂她的心思?
她眼底那点急切,像春日里躁动的火苗,他一眼便看得分明。
见她故意瘪着嘴,眼巴巴地望着他,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忍不住低笑出声,眉眼间难得地染上几分笑意。
他伸手,指尖轻轻捏了捏她微凉的脸,动作亲昵而宠溺。
“乖乖等着,我去烧水。”他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多烧点水啊。”她忙不迭地提醒,声音清脆,“我头发多,废热水,而且……等下还要洗澡呢。”
男人闻言,脚步微顿,缓缓转过身来。
眼眸幽深,目光如墨,静静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那一眼,像风掠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傅清嫣瞬间想起上回,也是这样一句“多烧点水”……脸“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耳根都红透了。
“我、我是自己要用的!”她结结巴巴地辩解,声音越越,像被戳破的气球,底气全无。
“嗯。”他低应一声,唇角微扬,语气意味深长,“给你洗干净点。”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羽毛搔在心尖上。
他意有所指,眼神里藏着笑,也藏着灼热。
话音未落,便见少女脸颊绯红,如染霞云,水汪汪的桃花眼瞪着他,却又不敢直视太久,慌忙垂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
她咬着唇,唇瓣被咬得微微泛红,白皙的脖颈也泛起一层薄红,像初春的樱花被风轻拂过。
再逗下去,她怕是要恼羞成怒,抄起枕头砸他了。
他低笑一声,眸光微闪,终于不再逗她,转身大步朝厨房走去,背影挺拔,肩线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愉悦。
水龙头哗哗作响,他开始接水、点火、烧锅。
而她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梢,心跳却比锅里的水烧得还快。
她恨恨的砸了下枕头,嘟了嘟嘴起身。
傅清嫣在沙发上那堆衣服里面翻了翻,找出来一件睡衣,左手又提着一个包裹进了卧室,那是她在空间做的一个布包,用来装内衣内裤的。
司晏把热水壶提到卫生间,又兑了一盆温水。
他打开门进了卧室,傅清嫣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
司晏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梳子,一点点的给她梳通头发。
“这样好了吗?”
傅清嫣点了下头。
司晏把梳子放下来,然后单手把她抱起来。
“去给乖洗头了。”
傅清嫣有点脸红,他每次都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到了卫生间,司晏把她放下来,让傅清嫣坐在凳子上。
矜贵俊美的男人弯着腰,神情严肃,表情还带着一丝紧张,像是在做什么重要至极的事情。
他也确实在做重要的事。
给心爱的姑娘洗头。
司晏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
动作轻柔缓慢。
傅清嫣低着头坐在凳子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没洗好。
她有些等不及,开口催他,“你快点呀,怎么这么慢?”
“好好好,别急,这就好了。”
司晏连声应着。
本来是怕弄疼了她,所以动作不敢快,再加上他没有给别人洗过头,手上动作也不熟练,有些别扭,身上都出了不少汗。
把傅清嫣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拿了毛巾给她擦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又多,换了两条毛巾,擦的头发不滴水了,就把人抱到卧室。
把傅清嫣放在凳子上,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这也是出差的时候买的。”
看她似乎有点疑问,司晏开口解释,又了一句,“别急,等吹完头发,再看那些东西。”
吹风机嗡嗡作响,声音有些吵,两人没再开口话。
吹完头发,司晏又给她梳头。
在后世时她饮食不规律,作息也不正常,傅清嫣的身体也有些大大的问题,掉发问题也是有的。
傅清嫣之前的发尾是卷烫过的,来到这里几个月都是编发,这样发尾才看不出来是卷的。
自从喝中药开始,她基本上每都会喝灵泉水,洗头洗澡也用灵泉水。
她的头发变得乌黑透亮,也不再有掉发困扰。
现在时间长了,发尾也没有那么卷了,一头浓密的乌发漆黑柔顺,长至臀部。
司晏动作轻柔地为她梳头,指尖穿过她如瀑的长发,像是穿过一缕缕柔软的时光。
食指微微卷起发尾,顺滑的发丝却总在他指间滑落,像抓不住的流年。
他不急不躁,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动作,仿佛这便是世间最值得专注的事。
就连她的头发,他都爱得近乎执拗,仿佛每一根发丝都承载着她的气息,值得他细细珍藏。
傅清嫣透过镜中望着他。
男人眉目清冷,此刻却神情专注,眼底没有平日的锐利,只有一片深沉的温柔。
他像是在完成一件易碎的珍品,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惊扰了这份静谧的美好。
可她看得清楚,他眼底泛着淡淡的青影,脸颊瘦削,下颌线条比从前更显锋利,连唇色都有些发白。
他瘦了太多,眉宇间透着掩不住的倦意,像是大病初愈,又像是长久未眠的煎熬。
他还守了她好几。
在医院的那些夜里,她每一次从昏沉中睁开眼,总能看见他坐在床边,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只要她一动,他便会立刻倾身凑近,声音低哑地问:“是不是不舒服?哪里疼?渴不渴?饿不饿?”
他从不睡实,仿佛她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他的神经。
“你之前……生病了吗?”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男饶手微微一顿,梳子停在发间。
他抬眸,与镜中她的目光相遇。
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此刻映着她的影子,也映着一丝猝不及防的柔软。
他看见她眼底的担忧,那样真切,那样纯粹,像一束光,猝然照进他长久以来压抑的黑暗。
他垂下眼帘,长睫遮住眼底翻涌的苦涩。
只是听到她这一句关心,他几乎就要溃不成军。
那些独自熬过的夜,那些压在心底的自责与煎熬,那些怕她醒来却见不到他的恐惧……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声音温和而平静:“我没事,都好了。”
傅清嫣低下头,不再看他。
那就是,他确实病了。
她想起那清晨见到他时的模样,脸色苍白如纸,眼底布满血丝,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肩上,像是在寒夜里站了一整夜。
他根本就没离开过。
她眼眶发热,视线模糊,水光在眸中轻轻摇晃。
她咬了咬唇,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飘在寂静里:“司晏……值得吗?”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多好。
甚至性格执拗、脾气倔强。
相识以来,从来都是他在付出,他为她低头,为她动怒,为她彻夜不眠,为她放弃骄傲。
以他的家世、样貌、能力,司晏本可以拥有更光鲜的人生,更完美的伴侣。
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可他偏偏,只盯着她一个人。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她不懂。
她只知道,此刻望着镜中他疲惫的侧脸,她的心,很疼。
男人动作微微一顿。
他放下手中的梳子,弯下腰,从身后将她温柔地环住。
线条精致的下颌轻轻抵在她单薄的肩上,镜中,他漆黑的眼眸如深潭,牢牢锁住镜中那张绝色的容颜。
“为什么这么问?”
他嗓音里含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并不执着于她的回答,仿佛只是沉浸在与她呼吸交融的亲昵里。
“其实,我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你若非要一个答案,便当我是出于私心吧。”
“因为我的心,我的大脑,我身体的每一寸,都早已认定了你。我无法违背自己的本能去对你不好,所以,请你不要有任何负担,这只是为了让我自己好过。”
初见她时,她仿佛一颗蒙尘的明珠,周身是掩不住的狼狈与凌乱,看不清本来样貌。
唯有那双眼睛。
清凌凌地望过来,澄澈得如同山涧雪水涤荡过的美玉,不染一丝尘埃。
太美了。
美到只那一眼,就让他恍然失了神。
自此,心甘情愿地沉沦,俯首称臣。
他亦在无数个深夜里自问,为何偏偏是她?
答案从未明晰。
唯有心口一次比一次更剧烈的震荡在无声宣告:就是她,非她不可。
而他的心,早已脱离掌控。
或者,他根本不愿掌控。
爱她,早已成为呼吸般的本能。
深刻入骨融进血脉,此生再难剥离。
“因为看到你不开心,我这里……”他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口,“会疼。”
“你开口不要我了……”
“宝贝,我会疼死的。真的。”
他话音微顿,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沙哑。
“可看到你受伤,我……”
男人眼眶骤然染上一片赤红,紧盯着她白皙的脸,喉结滚动,语带哽咽。
终于,他将最深的自己坦诚在她面前:
“为撩到你,我愿意用尽一切心机手段,苦肉计也好,威逼利诱也罢,我都在所不惜……”
“可当你真的受伤时,我怕了。”
“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恐惧……”
恐惧到,恨不得将自己,亲手毁灭。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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