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在屋顶翻滚，烛火剧烈摇曳。李二狗的话让翠愣在当场。
“同一人？”她重复道，“掌柜的是，红色茶花和白色茶花的记号，都是同一个人画的？”
李二狗将两份印记的拓片并排放在桌上：“你看这运笔的弧度，这收锋的习惯...虽然刻意改变了力道，但根基是同一路数。”
他抬起眼，目光深邃：“有人在自己冒充自己。”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着瓦片如同千军万马。孙铁柱浑身湿透地推门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防水的油布包裹：
“在云妃...不，在容妃之女的那棵老槐树下挖到的。”
包裹里是一本装帧精美的画册，封面上用金粉绘着茶花。翻开第一页，竟是容妃与少女时期太后的合影，两人各执一枝茶花，笑靥如花。
“原来她们年轻时这般要好...”翠轻叹。
画册往后翻，记录着两人从相识到结义的点滴。直到某一页，画面陡然一变——两个女子在月下对峙，手中茶花一红一白。
这一页的夹层里，藏着张泛黄的契约：
“立约人容氏、周氏，今共守前朝秘宝，约定甲子年后共同开启。若一方背约，茶花凋零...”
署名处，两个娟秀的签名并列，旁边各按着一枚指印——一枚染着朱砂，一枚蘸着墨汁。
“朱砂代表红，墨汁代表白。”李二狗轻触那枚朱砂指印，“看来从立约那起，就注定要分道扬镳。”
继续翻阅，在画册最后一页，他们找到容妃的亲笔注释：
“周氏渐生异心，恐其独吞秘宝。特留后手，若吾遭不测，则启动‘茶花令’...”
茶花令！这正是最近一系列事件中反复出现的词！
“所以...”翠恍然，“是容妃生前就布下的局？”
李二狗却摇头：“若真是容妃布局，为何要伤害无辜？你们看这些事件，受害的多是平民百姓。”
他指向画册某一页：“况且，这画册的装帧针法，是近十年才在江南流行的‘双面绣’。”
一句话点醒众人！这本看似年代久远的画册，竟是近年伪造的！
“有人在篡改历史...”孙铁柱握紧刀柄。
次日，李二狗拜访了隐居的宫廷老绣娘。见到画册，老绣娘仔细查验后断言：
“这装帧最多不超过五年。而且...”她指着茶花图案的绣工，“这针法老身认得，是芸娘...不，是容妃独创的‘茶花绣’。”
“可能模仿？”
“除非是容妃的亲传弟子。”
容妃的亲传弟子...众人立即想到一个人——太后的贴身宫女，春菱！
但春菱不是已经...
“她没死。”老绣娘低声道，“老身去年还在白云寺见过她，戴着面纱，但那双手老身认得。”
再访白云寺，慧明方丈这次没有拒绝。
“春菱施主确实在此带发修校”老方丈捻着佛珠，“但她三日前已经离去，留话若有人问起，便去城南的废弃染坊寻。”
废弃染坊里蛛网密布，但在一个收拾整洁的角落里，他们找到个尚未完成的绣架，上面绷着块白绢，绣的正是红白两色茶花对峙的画面。
“她一直在监视我们...”翠倒吸凉气。
在绣架下，他们找到春菱的日记。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师父，弟子终将完成您的遗愿。周氏负您在先，就别怪弟子心狠...”
落款日期，正是三日前！
“原来春菱以为自己在完成容妃的遗愿...”赵琰叹息，“可她被人利用了。”
李二狗却盯着日记的墨迹：“这字迹，与太后信中的笔迹一模一样。”
又一个惊饶发现！难道连太后的信也是伪造的？
为验证猜测，他们请教了笔迹大家。经过仔细比对，确认三份笔迹——红色茶花、白色茶花、太后遗书，全部出自春菱之手！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翠不解。
李二狗轻抚那本伪造的画册：“因为她要为主人报仇，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别饶棋子。”
当夜，商盟布下罗地网。子时三刻，一个黑影果然潜入染坊。
“春菱姑娘，等候多时了。”李二狗点亮烛火。
那黑影缓缓转身，扯下面纱——正是春菱！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平静：
“李会长果然聪明。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突然击掌三下，染坊四周顿时火光冲！
“这染坊地下埋满火药！”孙铁柱惊呼。
春菱凄然一笑：“师父，弟子来陪您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镖打中春菱手腕！一个蒙面人从梁上跃下，快速拆除了引信。
“你...”春菱愕然。
蒙面人摘下面具，露出张与容妃七分相似的脸——正是云妃！
“菱姨，你被骗了。”云妃泪流满面，“母亲从未想过报仇。她临终前最大的心愿，是希望我们平安活着。”
她亮出封信——这才是容妃真正的遗书：
“...甲子之约本是戏言，奈何周氏当真。若她执迷不悟，望尔等远走他乡，勿要报仇...”
春菱呆立当场，突然癫狂大笑：“不可能！我为此筹划二十年...怎么会...”
在她精神崩溃之际，终于吐露真相：原来她一直以为太后害死了容妃，这些年来不断模仿容妃笔迹布局，就是要为旧主报仇。
“那真正的主谋...”李二狗轻声问。
春菱的眼神突然变得惊恐：“他...他就在...”
一支淬毒的银针从窗外射入，正中春菱咽喉！
孙铁柱疾追而出，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回到染坊，春菱已经气绝。在她紧握的手心里，攥着半块玉佩——与李二狗手中的兵符正好是一对！
玉佩背面刻着行字：
“茶花谢尽，真龙现身。”
李二狗握紧玉佩，望向皇宫方向。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棋局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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