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感，瞬间压过了周遭星辰运转的韵律。
洛缘深长身而起，青衫无风自动。
他看了一眼符诏，那玄金色的光芒正缓缓内敛，显然只是一次性的传讯。
他没有丝毫犹豫，神念微动，已通知鲸祖与万雨晴自己要前往阙。
“夫君，此去……”
万雨晴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观星台边缘，美眸中带着一丝担忧。
她也感受到了那符诏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无妨。”
洛缘深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给予一个安心的眼神。
“应是关乎大局。我去去便回。”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融入虚空。
施展的并非寻常遁法，而是结合了灵鲸步与对空间法则更深理解的身法，悄无声息，却又快逾流光，直指那悬浮于上界之巅的九重阙。
几乎在他动身的同时，他能隐约感觉到，从东方、南方、西方，各有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撕裂虚空，朝着同一个目的地疾驰而去。
那煌煌龙威、冰寒凤息、祥和瑞彩……
正是敖擎、凤曦、麒胤。
四位领袖，加上他，五人同时被召往道宫。
这阵容，这地点，无不预示着即将商议的事情，绝非寻常。
九重阙，云霞深处。
穿越层层叠叠的法则光晕与守卫森严的门，洛缘深并未在熟悉的凌霄殿停留，而是循着那符诏传来的一丝微弱感应，径直向着阙最深处而去。
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时空仿佛在这里扭曲，寻常的景致被纯粹的法则流光所取代。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并非宫殿楼阁，而是一片仿佛置身于宇宙星海源头的奇异空间。
没有穹顶，没有墙壁，只有无尽的、缓缓旋转的星辰旋涡，以及纵横交错、散发着本源气息的法则链条。
这些链条并非实体，却比任何神金都要坚韧，它们构成了这片空间的骨架，也仿佛是整个上界道脉络的显化。
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座古朴的石台。
石台不大，上面摆放着五个看似普通的蒲团。
而帝，便独自坐在石台一侧，依旧是那身玄色常服，袖口处的半截青铜战戈痕迹在周围流淌的法则辉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当洛缘深踏入这片空间的瞬间，另外三个方向，光影微闪，敖擎、凤曦、麒胤的身影也几乎同时出现。
四位至强者目光交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凝重与疑惑。
连平日里最为高傲的敖擎，此刻龙眸中也收起了惯有的睥睨，变得沉肃。
凤曦周身冰焰收敛，绝美的面容上古井无波，唯有眼底深处一丝寒芒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麒胤则依旧是那副沉稳模样，但脚下祥云的流转速度，明显比平时慢了几分。
帝抬眸，目光扫过五人，最终在洛缘深身上微微停顿一瞬，沙哑开口：
“都到了，坐。”
没有客套，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五人依言在蒲团上坐下。
刚一落座，洛缘深便感觉到身下的蒲团传来一股温润的力量。
仿佛与整个道宫、与周围流淌的法则链条连接在了一起。
让他的心神瞬间变得更加清明、通透，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沉甸甸的、属于这方地的压力。
“今日召诸位前来，只因一事。”
帝的声音不高，却仿佛直接敲击在众饶道心之上。
“此方地，寿元将尽。”
一句话，石破惊！
纵然以五饶心性修为，也不禁心神剧震！
敖擎龙眸猛地收缩，周身龙威不受控制地溢散出一丝，引得周围几条法则链条微微震荡。
凤曦冰瞳之中寒意大盛。
麒胤脸上的祥和终于维持不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洛缘深虽然早有预感地状况不佳，却也没想到会严重到“寿元将尽”的地步！
“陛下，此言何意？”
麒胤率先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干涩。
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向周围那些纵横交错的法则链条。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这才骇然发现，那些原本应该散发着纯净光芒、稳固无比的链条，此刻仔细看去，其上竟然布满了细密如蛛网般的裂痕！
一些链条的光芒明显暗淡，甚至有些部位已经出现了腐朽、崩坏的迹象！
整个法则网络，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暮气”！
“并非危言耸听。”
帝的声音带着亘古的沧桑与疲惫。
“自太初至今，此界已历经无数纪元，本源早已不如往昔。”
“域外魔之劫，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它们吞噬的，不仅仅是生灵与灵气，更是构成这方地的根本法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庞：
“即便如今魔潮暂退，但地灵气的衰减不会停止，法则的崩坏只会加剧。”
“照此趋势，多则万载，少则千年，此界……将归于寂灭，万物不存，重归混沌。”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道宫。
万载？
千年？
对于凡人而言或许漫长，但对于他们这些动辄闭关千百载的大能而言，简直如同弹指一瞬！
这意味着，他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最终可能都只是延缓了毁灭的到来，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
“难道……就没有挽救之法？”
凤曦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帝沉默了片刻，缓缓道：
“常规之法，已无力回。修复地，谈何容易？所需能量与对大道本源的领悟，已非此界能提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洛缘深身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
“然，道五十，大衍四九，人遁其一。绝境之中，总有一线生机。”
“陛下所指的生机是……”
洛缘深迎着帝的目光，平静开口。
他心中已然有所猜测，恐怕与他之前感知到的那异界标记有关。
帝抬手，掌心之中，一点微光浮现，那光芒与洛缘深封印的异界标记截然不同。
它更加柔和，带着一种古老而纯净的气息，仿佛蕴含着另一套完整的、生机勃勃的法则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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