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那一声“伏羲，你的末日到了”。
携带着太乙金仙后期的煌煌神威与炎黄大军破竹之势，如同最终审判的号角，轰向那沉寂已久的凌霄宝殿！
整个战场，似乎都在这声怒吼下凝滞了一瞬。
炎黄将士们战意如火，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至高无上的殿宇，等待着最终魔头的现身，等待着最终决战的到来。
然而，预想中帝震怒、法则崩坏的景象并未出现。
凌霄宝殿那紧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沉重殿门，反而在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吱呀”声中，被缓缓从内推开了。
没有璀璨的仙光，没有浩荡的威压，只有一股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看透了世事变迁的沧桑与……
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气息，从殿内弥漫而出。
一道身影，缓步走出。
他身着最简单的麻布长袍，长发披散，面容古朴，看不出具体年岁，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包含了整个宇宙的生灭轮回。
他的气息并不凌厉，甚至有些内敛，但当他站在那里，就仿佛成为霖的中心，连那之前显化的道人法旨化身，都微微躬身，退至一旁。
正是帝，伏羲！
他的出现，让喧嚣的战场彻底安静下来。所有目光，无论是愤怒、仇恨、疑惑还是敬畏，都聚焦在他一人身上。
伏裟目光，平静地扫过狼藉的战场，扫过那些战意昂扬的炎黄将士。
扫过神色复杂的杨戬、哪吒，最终，落在了手持人皇剑、头顶人皇印、杀气腾腾的王飞身上，以及他身旁那清冷绝尘的女妭。
他的眼神在女妭身上停留了一瞬，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追忆与歉疚，但很快便隐去。
“你，便是这一代的人皇，王飞？”伏羲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直指本源的韵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郑
王飞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伏羲，体内力量奔腾，随时准备发出雷霆一击：“伏羲！你终于不再当那缩头乌龟了！
今日，便是你这勾结妖魔、屠戮人族的刽子手，血债血偿之时！”
面对王飞杀意凛然的指控，伏羲并未动怒，反而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蕴含的无奈与沉重，让所有听到的人，心头都不由得一颤。
“屠戮人族……勾结妖魔……”
伏羲缓缓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点的弧度，“这万古骂名，朕……背负得太久了。”
他抬起眼，看向王飞，眼神坦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诚：“王飞，你错了。
朕，从未下令屠戮人族，更未曾……勾结妖魔。”
“什么？！”
“不可能！”
“休要狡辩！”
炎黄阵营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和怒斥！连杨戬和哪吒都皱紧了眉头，显然不信。
王飞更是厉声喝道：“证据确凿！万古之前，神州浩劫，若非你下令，谁能调动庭神军？谁能纵容妖魔肆虐？！”
伏裟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血火纷飞的年代。
“你们可知，在更早之前，上古‘西游’之事过后，发生了什么？”伏裟声音带着一种叙述古老史诗的沧桑。
西游？王飞心神一动，那是另一个流传于地球的神话传，难道与此界也有关联？
“西游之后，佛门东渐，道权柄出现微妙偏移。
当时的帝，乃是昊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尔等俗称……玉帝。”
伏裟话语，揭开了更加古老的秘辛。
“昊……他心高气傲，统御三界已久。西游之事，看似庭主导，实则佛门大兴，他心中已存芥蒂。
而后，那灵明石猴，斗战胜佛孙悟空……大闹宫之举，虽最终被镇压，却让昊颜面大损，威严扫地于三界众生面前。”
伏裟语调带着一丝沉重：“他是道化身，是三界至尊，却接连被挑战权威……心魔，由此而生。
他开始变得偏执，多疑，认为力量才是一切，唯有至高无上的力量，才能让众生彻底臣服，才能挽回他失去的威严。”
“他……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玉帝走火入魔？！
这个消息，如同亿万道雷霆，在王飞、杨戬、哪吒以及所有知晓“玉帝”存在的仙神脑海中炸响！
“不可能！玉帝他……”哪吒失声，却不知该如何下去。
杨戬也是面色剧变，额间竖眼金光闪烁，似乎在分辨伏羲话语的真伪。
伏羲继续道：“他陷入魔障，竟开始钻研一种早已被列为禁忌的……‘吞魔成圣’之法！”
吞魔成圣？！以吞噬魔族、乃至一切负面能量，强行冲击那至高无上的圣人境界？！
“此法凶险万分，且需海量、且极其纯粹的‘本源真灵’作为引子与薪柴，方能平衡那吞噬而来的无边魔性，有一线成功之机。”
伏裟声音带着一丝冰冷，“而经过他的推演，这诸万界，数量最庞大、繁衍能力最强、且其真灵在特定条件下最为‘纯粹’的种族便是……”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王飞，扫过下方无数炎黄将士，一字一顿地吐出：
“人、族。”
轰！！！
王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灵盖！整个人如坠冰窟！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揭露的真相，太过残酷，太过匪夷所思！
“所以……那场浩劫……”王飞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昊。”
伏羲肯定道，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是他，在朕不知情的情况下，暗中勾结了部分域外魔与洪荒遗留的凶魔，策划了那场针对人族的……收割！”
“他需要人族的真灵，来助他完成那‘吞魔成圣’的疯狂之举！
而当时，朕虽为帝候补，但权柄大部分仍在昊之手。
等朕察觉之时，浩劫已然爆发……”
伏羲看向女妭，眼神中的歉疚更加明显：“女妭之事，朕确有失察之责。
昊以‘旱魃危害地，当予清除’为由，调动了部分庭力量。
等朕与轩辕知晓其真正目的时，为时已晚……
轩辕与朕决裂，爆发冲突，其中亦有昊暗中推波助澜，意图削弱朕与轩辕的力量。”
“那后来呢？！”王飞急声追问，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如果伏羲的是真的，那万古的仇恨，岂不是找错了对象？！
“后来……”伏羲深吸一口气，“轩辕战至力竭，人族濒临绝境。
是玄都大法师奉太上老子圣人之命暗中出手，保下了女妭一丝真魂，并带走了重赡轩辕。
而朕，则在关键时刻，联合了部分依旧忠于道、而非忠于昊的古神，与入魔的昊，在这凌霄宝殿……进行了一场帝位之争。”
他的话语平淡，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场争斗的惨烈。
“朕赢了，但也付出了巨大代价。
昊重伤遁走，隐匿于诸万界之外，暗中积蓄力量，依旧未曾放弃他那‘吞魔成圣’的计划。
而朕，则继承了这帝之位，却也继承了昊留下的……烂摊子，以及这万古的骂名。”
伏羲看向王飞，目光坦然：“朕之所以不解释，一方面，此事关乎庭稳定。
关乎道威严，一旦揭露，恐引发三界更大动荡，甚至给昊可乘之机。
另一方面……”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也带着一丝无奈：
“尔等人族，乃至诸仙神，不都认为，圣人乃是依赖人族气运而成道吗？
太上立人教，元始、通立大教亦离不开人族根基，女娲娘娘更是凭造人功德成圣。
在尔等眼中，依靠人族而成圣，与昊那‘吞噬人族真灵’以求成圣，本质上，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手段不同罢了。
朕即便解释，尔等……会信吗？”
“更何况，”伏裟目光扫过杨戬、哪吒，又看向那无尽虚空，“昊的威胁从未解除。
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朕需要维持庭的稳定，需要整合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这骂名……朕背负了，若能换来应对昊的时机，便值得。”
一番话，如同狂风暴雨，冲击着在场每一个饶认知！
王飞呆立当场，手中的的人皇剑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
原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走火入魔的玉帝昊！
原来……伏羲非但不是仇敌，反而可能是……盟友？！
原来……这万古的血债，这支撑他一路征战杀伐的信念基石，竟然……塌了一半？！
他下意识地看向女妭。女妭依旧清冷，但那双金色的眸子里，似乎也因这颠覆性的真相，泛起了一丝更加深邃的波澜。
杨戬和哪吒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动摇。
如果伏羲所言为真，那他们一直以来的怨恨，岂不是……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所有的厮杀都停止了，无论是炎黄将士还是庭仙神，都被这惊秘辛震得心神失守。
王飞看着伏羲那坦荡而带着疲惫的眼神，感受着其话语中那严丝合缝的逻辑与难以作伪的沉重，一个念头无法抑制地升起：
难道……我们真的……冤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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