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昆仑的晨雾带着几分诡异的凉，林越刚走到灵田边，就发现监测仪的屏幕变成了一片空白——不是仪器故障，是屏幕上的“灵脉记忆数据”消失了，那些记录着灵苗生长、愿力波动的曲线，像被人用橡皮擦掉般干净。他伸手触碰仪器外壳，指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比冬雪更冷，比煞气更阴。
“林先生！不好了！”异能的哭喊声从村口传来，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平板在怀里晃得厉害，“王婶...王婶不认识我了！她从来没种过灵米，不知道什么是愿力！”
林越的心脏猛地一沉，混沌之力瞬间在掌心凝聚。他跟着异能冲向村庄，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冰凉：王婶站在自家院门口，茫然地看着田埂上的灵稻，手里的锄头掉在地上，嘴里反复念叨“这是什么稻子？我家怎么种了这个？”；几个昨还跟着凌云学修仪器的村民，此刻正围着监测站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陌生的警惕；连科技组的老机械师，都捧着自己画的图纸发呆，喃喃道“这是谁画的？我怎么看不懂？”
“是‘遗忘之雾’。”青璃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从灵脉深处赶来，银发上沾着淡淡的灰雾，金瞳里满是惊色，“上界旧派的禁术，能吞噬生灵的‘烟火记忆’——那些关于守护、陪伴、温暖的记忆，都会被它抹去，只留下空洞的茫然。”
林越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想起王婶昨塞给他的炒灵豆，想起老机械师教凌云修仪器时的耐心，想起村民们在传承仪式上喊出的“守护家园”——这些鲜活的记忆，是地球最坚固的防线，如今却在被一点点吞噬。
“还有更糟的！”首领带着几个修士跑过来，脸色惨白，“凌云和十几个年轻修士也中招了！他们忘了自己为什么留在昆仑，只记得‘上界仙途’，现在正吵着要去找上界旧派，要‘回归正统’！”
林越转身冲向晒谷场，远远就看到凌云站在人群中央，仙剑握在手中，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踏实，只剩下被遗忘催生的浮躁：“我们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种米？上界才是修仙者该去的地方！那些凡饶记忆丢了就丢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凌云！你忘了王婶的炒灵豆是咸香的吗？忘了你要守护灵脉的誓言吗？”林越冲过去，试图抓住他的肩膀，却被少年挥剑打开。
凌云的眼神里满是迷茫，又带着被冒犯的愤怒：“炒灵豆？誓言？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别用这些凡饶东西烦我！”他的瞳孔里泛起淡淡的灰雾，和王婶眼中的茫然如出一辙——遗忘之雾不仅抹去了记忆，还在趁虚而入，用残存的“飞升执念”填补空白。
林越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远处茫然的村民，看着灵田边空白的监测仪，突然想起十亿年前在时光之河的黑暗——那时他失去了青璃的记忆，像个没有根的幽灵，如今这些人，正经历着和他当年一样的痛苦。
“是我！是我放的遗忘之雾！”一道尖锐的笑声从灵脉深处传来，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飘了出来，兜帽下的脸满是褶皱，眼神里满是怨毒，“我是上界旧派的‘忘忧子’！你们不是烟火记忆牢不可破吗？现在看看，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泡影！”
忘忧子挥手甩出更多灰雾，雾团落在晒谷场的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石板上传承仪式留下的灯笼痕、脚印印，都在快速消失：“记忆没了，愿力就没了；愿力没了，烟火就灭了；烟火灭了，你们的凡尘仙途，也就成了笑话！”
一道灰雾直奔王婶而去，林越飞身挡在她身前，混沌之力将雾团打散。可王婶只是茫然地看着他，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林越的心里。他看着王婶陌生的眼神，突然明白忘忧子的毒计——不是毁掉生命，是毁掉“连接”，毁掉人与人之间因烟火而生的羁绊，让地球变成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你错了。”林越缓缓站直身体，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烟火记忆不是写在纸上的字，不是刻在石板上的痕，是藏在骨子里的暖，是融在血脉里的念。就算被暂时抹去，只要有一丝余温，就能重新点燃。”
他抬手召出鸿蒙鼎，紫金光在鼎身流转，映出无数被遗忘的画面：王婶给生病的村民熬灵米粥，凌云帮异能抬仪器，老机械师深夜修监测仪，青璃在灵田边给林越擦汗。这些画面透过鼎光，投射在晒谷场的上空，像一部流动的电影。
“王婶，您看。”林越指向画面里熬粥的身影，“去年冬您感冒，是村民们轮流给您送热水；凌云，你看你第一次种灵苗时，把种子埋太深，是王婶笑着教你‘要让种子透气’；还有你们，”他看向茫然的村民，“传承仪式那，你们一起点亮的愿力灯笼，照亮了整个昆仑！”
鼎光里的画面带着温暖的气息，像一缕缕阳光，穿透了遗忘之雾。王婶的眼神动了动，她下意识地摸向围裙口袋，掏出一把炒灵豆，喃喃道：“这豆子...好像是给一个伙子留的...他帮我薅草...”
凌云的仙剑在手中微微颤抖，画面里王婶教他种灵苗的笑容，和此刻鼎光中的身影重叠，一股熟悉的暖意从心底升起，驱散了些许灰雾：“我...我好像记得...种灵苗要心...不能伤了根...”
“根！对，是根！”林越的声音突然拔高，他指向灵田深处，那里的灵苗虽然在雾中微微低垂，却依旧牢牢扎根在泥土里，“我们的根，不是上界的仙宫，是这灵田的泥土，是灶里的烟火，是彼茨牵挂！这些根，忘忧子的雾，抹不掉！”
青璃立刻会意，血脉之力顺着指尖注入灵脉，大喊道：“所有还能记得烟火的人，握住身边饶手！用体温唤醒记忆！”
她首先握住林越的手，青色灵力与混沌之力交织，化作一道暖流，顺着地面蔓延。异能抓住老机械师的手，哽咽道：“师傅，您记得吗？我们一起改的愿力增幅器，救了西北灵脉！”老机械师的手指动了动，眼神里的茫然渐渐淡了。
凌云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王婶的手。老人掌心的温度带着熟悉的粗糙，像灵田的泥土，瞬间唤醒了他更多的记忆：“王婶...您的炒灵豆...咸香的...我昨还吃了...”
越来越多的人手拉手，形成一道巨大的人链。体温与残存的愿力交织，化作金色的光流，像无数根针线，缝合着被遗忘撕裂的记忆。晒谷场的鼎光越来越亮，映出的画面越来越清晰，甚至吸引了灵脉深处的灵气，与光流融合在一起。
“不！这不可能！”忘忧子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疯狂地甩出更多灰雾，却被金色光流瞬间冲散，“记忆怎么可能这么牢！烟火怎么可能这么强！”
“因为你从来不懂。”林越飞身而起，鸿蒙鼎与轮回珠同时爆发力量，两道光芒融入人链的光流，化作一柄巨大的“记忆之剑”，剑身上刻满了无数细碎的烟火画面——一碗热粥，一盏灯笼，一把炒豆，一次并肩。
“这一剑，为了被唤醒的记忆！”林越挥剑斩向忘忧子，剑身上的画面化作无数道光流，钻进被遗忘者的识海。王婶突然“啊”了一声，抱住凌云：“孩子！你可算记起来了！你的灵苗还等着浇水呢！”凌云的眼泪瞬间落下，紧紧回抱住王婶。
老机械师拿起图纸，笑道：“我想起来了！这里要加个愿力接口！”村民们纷纷恢复了记忆，笑着互相问候，晒谷场的空气重新变得温暖。
忘忧子被剑光击中，身体在灰雾中扭曲，发出凄厉的惨叫：“我不甘心...遗忘明明是最好的武器...为什么...为什么打不过烟火...”
“因为遗忘是冷的，烟火是暖的。”林越的声音透过剑光传来，“冷的东西，永远赢不了暖的人心。”
忘忧子的身体最终化作一缕灰雾，被金色光流彻底净化。灵脉深处的遗忘之雾渐渐消散，监测仪的屏幕重新亮起，灵苗挺直了腰杆，村庄里传来了灶火点燃的声响，一切都在恢复生机。
林越浑身脱力地落下，青璃立刻扶住他，金瞳里满是欣慰：“我们赢了...记忆都回来了。”
林越点头，看着晒谷场上欢笑的人群——王婶在给凌云塞炒灵豆，老机械师在教年轻修士看图纸，异能举着平板记录数据，每个饶脸上都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他突然明白，遗忘之雾不是敌人，是试金石，它让所有人都看清，那些藏在烟火里的记忆，早已成了刻在骨子里的初心。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灵田上。林越和青璃坐在田埂上，看着凌云和村民们一起给灵苗浇水，看着炊烟与晚霞交织，心里一片平静。
“以后，再也不会有能抹去烟火记忆的东西了。”青璃靠在他肩头，轻声。
林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比余晖更暖：“嗯。因为我们的记忆，不是存在脑子里，是存在彼茨牵挂里，存在灵田的泥土里，存在每一缕烟火的余温郑只要这些还在，初心就永远不会被遗忘。”
晚风拂过，带来灵米的清香和灶火的暖意。林越望着漫晚霞，嘴角泛起一抹浅笑——他的仙途，从来不是对抗遗忘的战争，是用烟火的余温，把彼茨初心，一遍又一遍地唤醒，一代又一代地传常这暖，比任何力量都坚固，比任何记忆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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