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梅绽边城守岁长
寒川关的冬雪落得无声，清晨推开窗时，整个世界已裹在一片素白里。玄铁石城墙顶积着厚厚的雪，像覆了层白玉，城楼下的石阶被扫出两道浅痕，是早起的士兵留下的。萧彻握着断云剑站在练兵场，剑穗上的深蓝色布条沾了雪粒，却依旧随着挥剑的动作轻晃——那是苏雪三年前亲手缠的，洗了无数次，颜色淡了些，却比任何锦缎都结实。
“将军，您这剑招又精进了！”陈猛裹着厚棉袄，搓着手凑过来，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散得快，“再过三日就是除夕，苏经略要在经略府办家宴，让弟兄们都热闹热闹，您可别忘了。”
萧彻收剑入鞘，指尖拂去肩上的雪：“忘不了。流民棚的老周叔和孩子们也得请来，今年收成好，该让大家都过个安稳年。”他抬头望向城西的方向，那里的梅林该开花了——去年此时栽下的梅树，今年终于要绽放，他和苏雪好的，要一起在梅林煮茶守岁。
“我这就去安排！”陈猛笑着跑开，脚步声踩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萧彻转身往回走，刚到经略府门口，就闻到一阵甜香。推门进去，只见苏雪系着布围裙，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手里拿着木勺搅着锅里的东西。淡紫色的襦裙外罩了件厚厚的墨色棉袄，发间别着的桃木梅花簪沾零面粉，却依旧衬得她眉眼温柔。
“回来了？”苏雪回头，笑着递过一碗刚煮好的姜糖粥，“刚从流民棚那边回来，阿瑶想吃我做的糖糕，我正给她准备呢。你尝尝这粥，放了些红枣，暖身子。”
萧彻接过粥碗，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口。他看着灶台上摆着的面团和糖馅，还有旁边晾着的几串腊肉——是北境狼王上个月送来的，是草原上的黑猪肉，熏制后格外香。“今年的除夕，怕是北境最安稳的一个年了。”
“可不是嘛。”苏雪搅着锅里的糖稀，声音软了些，“去年这时候还在提防赵渊的残余势力，今年疤眼被处置了，青熊部和白狼部也通了商，连城里的商铺都多开了好几家。”她顿了顿，回头看他，眼中闪着光，“等除夕夜，我们去城西梅林煮茶，我把去年酿的梅子酒也带上，好不好？”
萧彻点头，走到她身边帮着揉面团：“好，再把账房先生写的春联带上，贴在梅林的木屋上——那木屋上个月刚修好，正好能避雪。”
接下来的三日，寒川关渐渐染上了年味儿。士兵们在城楼上挂起红灯笼，流民棚的孩子们拿着红纸剪窗花，老周叔带着人杀猪宰羊，商铺老板们也拿出最好的货物，街上到处都是笑声。苏雪忙着准备家宴的食材，萧彻则带着士兵们巡逻，确保关城内外安全，偶尔还会停下脚步，帮孩子们堆个雪人，或是给百姓们写副春联。
除夕这，雪终于停了。夕阳西下时，经略府的院子里已摆好了几桌宴席，士兵们、流民棚的老周叔和孩子们，还有城里的账房先生、商铺老板，都围坐在一起，热闹得像一家人。阿瑶穿着新做的红棉袄，抱着苏雪的胳膊，叽叽喳喳地个不停，石头则拿着萧彻给的木剑，和其他孩子在院子里玩耍。
“来，大家干杯！”萧彻举起酒杯，杯中盛着北境的烈酒，“今年寒川关能有这般太平，多亏了各位弟兄的守护，也多亏了百姓们的支持。我萧彻在此敬大家一杯，愿明年依旧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干杯！”众人齐声响应，酒杯碰撞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格外热闹。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孩子们困得趴在桌上睡着了，百姓们也陆续告辞回家。萧彻和苏雪收拾好东西，提着梅子酒和煮茶的器具，朝着城西的梅林走去。雪后的梅林一片洁白，梅花已悄然绽放，粉的、白的花瓣映着雪光，美得像一幅画。木屋的窗户透出暖黄的光，是他们白提前点好的油灯。
“快进来，外面冷。”苏雪推开木屋的门，将煮茶的炉子点燃。萧彻则拿出春联，用米糊贴在木屋的门框上，上联是“梅绽边城迎福至”，下联是“雪融寒川报春归”，横批是“岁岁平安”。
木屋里，炉火噼啪作响，煮茶的铜壶冒着热气。苏雪倒出梅子酒，酒香混着茶香，在屋里弥漫开来。她递给萧彻一杯酒：“尝尝，这酒我酿了一年，放了不少梅子，应该不会太烈。”
萧彻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梅香。他看着窗外的梅林，雪花又开始轻轻飘落，落在梅花上，像是给花瓣镶了层银边。“还记得三年前我们第一次在寒川关过年吗？那时候黑风部刚退，城里还很破败，我们只能在经略府的书房里，就着一碗热茶过年。”
“当然记得。”苏雪靠在他身边，眼中满是回忆，“那时候你，等太平了，要带我去江南看荷花，去苏州听评弹。虽然现在还没去成，但在这里，有你，有百姓，有这梅林，我已经很满足了。”
萧彻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这些年教流民织布、算账磨出来的，却比任何珍宝都让他心动。“等明年春，我们就去江南。看看西湖的荷花，听听苏州的评弹，再给阿瑶他们带些江南的点心回来。”
苏雪点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炉火发呆。木屋里很安静，只有炉火的噼啪声和窗外雪花飘落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巧的布包，递给萧彻：“给你的新年礼物，我绣了好久。”
萧彻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方巾，上面绣着一匹黑马和一朵梅花，黑马的鬃毛飘逸，梅花的花瓣细腻，正是他的踏雪和她最爱的梅花。“很漂亮，我很喜欢。”他把方巾贴身收好，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这是给你的。”
木盒里是一支玉簪，簪头是一朵梅花，玉质温润，是他上个月托京城的旧友买来的。“虽然不如你那支桃木簪有意义，但这玉簪冬戴不凉，适合你。”
苏雪接过玉簪，眼眶微微发热。她抬手将玉簪插在发髻上，对着木屋的镜子照了照，笑着：“很好看，比任何珠宝都好看。”
两人并肩坐在木屋的窗边，喝着梅子酒，聊着这些年的往事。从第一次在雁门关相遇，到一起守护寒川关，经历了战火，也迎来了太平。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动地的传奇，却有着最真挚的相守；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却有着最平凡的幸福。
“快看，放烟花了！”苏雪突然指向窗外，只见寒川关的方向升起了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光芒，红的、黄的、绿的，映亮了整个夜空。
萧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明年，我们还要一起看烟花，一起在梅林煮茶，一起守护寒川关的百姓。”
苏雪点头，靠在他的怀里，看着夜空中的烟花，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雪花依旧轻轻飘落，落在梅林里，落在木屋上，落在他们的肩头，像是在为他们的相守祝福。
寒川关的除夕夜，没有叱咤风云的壮举，却有着最温暖的人间烟火。萧彻和苏雪的故事，就像这梅林里的梅花，在寒风中绽放，在岁月里坚守，成为边城最动饶传。他们的守护，他们的爱情，将会在寒川关的每一个春夏秋冬里，继续书写下去，直到永远。
色渐亮时，雪已经停了。萧彻和苏雪走出木屋，梅林里的梅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娇艳。远处传来百姓们的拜年声，士兵们的操练声也渐渐响起，寒川关迎来了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我们还要一起守护这里。”萧彻看着苏雪，语气坚定。
苏雪点头，眼中满是憧憬：“一起守护，一起看遍这里的每一个春夏秋冬。”
两人并肩走在梅林里，阳光透过梅花的缝隙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留下的，是寒川关最温暖的守护，和最真挚的爱情。这份平凡与幸福，将会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流传下去，成为永恒的传，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人，让守护的薪火永远燃烧，让和平的光芒永远照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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