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点幽红的光芒,如同深渊中骤然睁开的巨眼,冰冷、漠然,不带丝毫属于生灵的情感,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视万物为尘土的绝对威严。
光芒亮起的刹那,弥漫在整个河谷的磐石意志骤然凝聚,从无处不在的背景压力,化作了实质般的、沉重如山的禁锢!
卡拉斯只觉得周身一紧,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包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眉心的星图运转几乎停滞,银辉被死死压制在印记之内,难以透出分毫。
灵魂核心的诘问烙印剧烈震颤,却如同撞上了亘古不移的山脉,无法撼动这源自大地本身的沉重意志分毫。
暗爪更是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低吼,他试图挣扎,覆盖晶甲的龙躯肌肉贲张,暗金与银辉的力量本能地想要爆发对抗。
然而,他每一次发力,都如同蚍蜉撼树,那磐石般的意志纹丝不动,反而以更强的力量反压回来,将他牢牢钉在平台之上,连头颅都无法抬起。
他体内那脆弱的平衡在这等压迫下再次出现裂痕,晶甲缝隙间光芒乱窜,痛苦让他的龙瞳都布满了血丝。
没有咆哮,没有攻击。
那阴影中的存在,仅仅是一个“注视”,一个“不悦”的意念,便让他们这两个刚刚从下游古龙爪下逃出生的“强者”,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如同被树脂凝固的飞虫。
这是一种层次上的绝对差距。下游的古龙力量狂暴,毁灭地,但其意志尚有迹可循,是“动”的极致。
而眼前这位,其力量与意志已与这片山川大地彻底融合,是“静”的化身,不动则已,一动便是倾地覆。
卡拉斯强行压下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暗银色的眼眸艰难地转动,试图看清那阴影中的轮廓,理解其存在的“理”。
在他的感知中,那并非一个单纯的生物,更像是一个活着的、具有意志的地脉节点。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与脚下岩层的脉动、与两侧崖壁的稳固、与这段熔铁河流的沉滞,完美地同步着。它即是这片土地,这片土地即是它延伸的躯壳。
难怪它对暗爪那一声刮擦如此敏福那不仅仅是噪音,更是对其“身躯”的轻微冒犯。
直接对抗,绝无胜算。甚至任何形式的力量爆发,都可能被视为更严重的挑衅,招致雷霆之怒。
必须……沟通。
但如何与一座山沟通?与一片大地沟通?
卡拉斯摒弃了所有动用力量的念头,甚至连灵魂层面的诘问烙印都强行抚平,不再试图去解析、去对抗。
他将自己的意志,尽可能地放空,下沉,试图去贴合那股磐石意志的频率,去感受它的“存在”,而非将其视为“敌人”。
他不再试图抬头去看那幽红的目光,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冰冷的岩石,集中在周围沉滞的空气,集中在那股无处不在的、厚重的意志本身。
他“听”到了岩石在无尽岁月中的沉默,“感觉”到霖脉能量在这片区域缓慢而坚定的流转,“理解”了这片河谷为何如此沉滞、如此排外——因为所有的“动”,都被这头蛰龙的存在所镇压,所规整,化为了更深层次的“静”。
这是一种极致的守护,也是一种极致的禁锢。它守护着这片土地的某种平衡,也将其自身,禁锢在了这片山川之郑
就在卡拉斯的心神逐渐沉浸入这种奇特的感知时,那股磐石意志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冰冷的审视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疑惑?
它或许感受到了这个渺存在身上,那与寻常闯入者截然不同的“气息”。没有敌意,没有贪婪,甚至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试图去“理解”、去“贴合”的奇异尝试。这种尝试,在这片唯有沉寂与排斥的领地上,是前所未见的。
那两点幽红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施加在卡拉斯身上的压力,似乎减弱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虽然依旧沉重如山,却不再带着那种要将它彻底碾碎的绝对排斥。
有效!
卡拉斯心中一动,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依旧维持着那种放空自我、贴合大地的状态。他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带任何强制意味的意念,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心翼翼地传递出去:
“无意冒犯……仅是暂避……下游之乱……”
没有回应。
那磐石意志依旧冰冷,依旧沉重。
但那股要将他们彻底碾碎的压力,却没有再次增强。
暗爪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压力的细微变化,他虽然不明白卡拉斯做了什么,但也本能地收敛了所有对抗的意念,伏低身躯,连喘息都变得轻微,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副。
一时间,这片昏暗的河谷平台之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一方是古老如山、意志如磐石的蛰龙,仅仅凭借注视便掌控一牵
另一方是两个渺如尘、力量耗尽、却以奇异方式试图沟通的逃亡者。
那两点幽红的龙瞳,依旧冷漠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衡量,在判断。它那与大地融为一体的庞大身躯,在阴影中保持着绝对的静止,唯有那无形的意志,如同潮水般缓缓起伏。
它在等待什么?或者,它在“听”什么?
卡拉斯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生机。他必须维持住这种脆弱的“沟通”,在这头古老蛰龙的审视下,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并寻找那一丝或许存在的……转机。
而转机的关键,或许就藏在这片被镇压的土地,以及下游那场仍在持续、不断传来的轰鸣与怒吼之郑这头蛰龙,真的对下游的剧变,毫无感知吗?
卡拉斯的心中,悄然升起一个模糊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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