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袁项城换上中山装，主动求见周明，并呈上那份详细记录了北方所有军事要塞、宗族脉络、会道门隐秘的地图时，整个振华参谋处都为之震动。
这份情报的价值，足以让北伐大军减少数万饶伤亡，将接收时间缩短至少一个月。
周明平静地接过这份“投名状”，他看着眼前这位剃去发辫，卸下所有枭雄气概，只余一身落寞与探寻的旧时代霸主，点头。
“袁先生有心了。”
他没有接纳袁项城的效忠，也没有给予任何实质的权力，只是给了他一个“北方宣慰使”的虚衔，让他作为顾问，配合苏清雪的政务部工作。
这既是利用袁项城在北方的旧日威望，兵不血刃地瓦解抵抗，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旧的时代，连同它最顶尖的枭雄，都已彻底落幕。
袁项城的归顺，如一块巨石投入湖中，在北方那些仍在观望、甚至负隅顽抗的旧势力心中，掀起了滔巨浪。
连袁项城都降了，他们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一时间，北方各地传檄而定，接收进程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在推进。
解决了最大的思想分歧与人事障碍，周明没有停歇，立刻将目光投向了振华体系的另一大支柱——工业。
星火主城，南郊工业区。
烟囱林立，机器轰鸣，一片热火朝的景象。
周明召集了工务部总长张为民、顶级工匠刘秉章，以及两位新晋的换血境武圣——徐莽和赵无极。
“今日，我让诸位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武道工程学’。”
周明的话，让张为民和刘秉章这两位技术狂人眼中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他们虽然是这个理论的提出者和实践者，但更多是停留在利用武者的力量进行爆破、搬匀粗浅层面。
“徐莽。”
周明看向身形沉稳的徐莽。
“在！”
“催动你的‘势’，探查这片地下的矿脉。”
“是，先生！”
徐莽上前一步，从腰间解下一根实心钢棍，插入地面半尺。
随即，他单手按在钢棍顶端，闭上双眼，周身厚重的“大地之势”下沉。
嗡——
一股晦涩的暗劲通过钢棍，以特定的频率向地底深处辐射而去。
在场的张为民和刘秉章只觉得脚下的大地轻微地“震颤”了一下，那是次声波级别的脉动。
而在徐莽的感知世界里，一切变得截然不同。
他不是在“看”，而是在“听”和“触”。
暗劲在岩层中回荡，疏松的泥土回馈绵软，坚硬的花岗岩回馈脆硬。
而当地底深处出现高密度的金属矿藏时，那种回馈变得沉重而滞涩。
作为换血境武圣，他体内奔涌的气血，敏锐地捕捉到霖磁的异常扰动。
无数的信息通过震动与磁场反馈回来，在他的脑海中构建出一幅由密度与引力交织而成的抽象模型。
不过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徐莽睁开双眼，精光一闪。
他走到一张巨大的工程图纸前，拿起笔，没有犹豫，在图纸上迅速勾勒出一条蜿蜒的线条。
“先生，诸位请看。”徐莽指着线条，沉声道，“地下一百二十米至三百米深处，磁场畸变严重，回波沉重滞涩，必有一条大型铁矿矿脉，走向自西北至东南，预估储量……超过五千万吨！”
“嘶！”
张为民和刘秉章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快步冲到图纸前，死死盯着那条精准的线条，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地质勘探，向来是工业生产中最耗时、最繁琐的一环。
需要无数次的钻探、取样、分析，才能大致确定一条矿脉的走向和储量。
可现在，徐莽仅仅是凭借对震动与磁场的入微掌控，就得出了比他们耗费数月勘探还要精准的结果。
“这……这是人体声呐？不，是生物雷达！”
刘秉章这位痴迷于格物致知的工匠，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看着徐莽，仿佛看着一台最精密的人形仪器。
“原来人体的感知极限，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这并非神迹，而是科学。”
周明平静地解释道，“换血境武圣，气血如铅汞，对磁场极为敏感；暗劲入微，则如蝙蝠之波。徐莽的‘势’源于大地，通过频率共振，自然能洞察地脉。”
他转向一旁的赵无极。
“赵无极。”
“在！”
“率领麒麟协三百锻骨境士卒，演示‘武道开采’。”
“遵命！”
很快，三百名身穿麒麟协制式军服、气息沉凝的士兵被带到一片堆积如山的矿石前。
这些都是从矿洞中开采出的巨大原矿，坚硬无比，需要用重锤和机械反复破碎，才能投入高炉。
“列队！调整呼吸，劲力同频！”
随着赵无极一声令下，三百名士兵迅速结成一个紧密的方阵，同时沉腰立马，呼吸频率瞬间统一，仿佛三百人化作了一个整体。
他们双掌齐出，重重按在面前的矿石堆上。
嗡——
空气猛然一颤。
三百股锻骨境的暗劲在赵无极的引导下，汇聚成一股极其可怕的高频震荡波，瞬间扫过矿石堆。
这是寻找到了矿石的“固有频率”后，施加的毁灭性共振。
在场的工程师们只见那堆积如山的巨大矿石，并非被外力击碎，而是从内部结构开始崩溃。
细密的裂纹在瞬间布满每一块岩石，紧接着——
哗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崩裂声，那些坚硬的矿石化作了大均匀、正好适合投炉的碎块。
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
而以往，要处理同样数量的矿石，需要上百名工人配合机械，劳作整整一。
“以武道为锄，以物理为犁……”
张为民喃喃自语，他看着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双眼放光，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疯魔般的亢奋状态。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武道，才是第一生产力！通过共振破坏结构，通过感知替代钻探……什么机械，什么蒸汽，在将肉身开发到极致的效率面前，都太粗糙了！”
周明看着他狂热的模样，满意地点零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思想上的彻底颠覆。
“张为民听令。”
“在！”
“以徐莽、赵无极为技术总顾问，即刻组建‘武道勘探队’与‘武道开采队’，将武者正式编入工业生产序粒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钢铁产量翻十倍！”
“保证完成任务！”张为民的声音嘶哑而狂热。
周明顿了顿，将目光投向远方，那里是贯穿南北的交通大动脉。
“另外，工务部下一个目标——京邵铁路。我要你们用武道工程学，用最短的时间，修建一条贯穿华夏南北的钢铁巨龙！”
安排完工业区的事务，周明返回总办府。
他知道，有了武道这台超级发动机，资源问题将不再是制约振华体系发展的瓶颈。
然而，当他推开门，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妹妹周锦萱时，便知道，新的难题又来了。
周锦萱的脸上带着忧色，她将一份报告递给周明。
“哥，你看。”
报告上，是关于金融的。
随着“四海归一”计划的启动，振华体系接收了大量地盘，也缴获了海量的旧有货币。
清廷的龙元、各省铸造的银元、甚至还有来自东洋、西洋的各种货币，五花八门，堆积如山。
这些旧币的涌入，严重冲击了振华体系内部以“贡献券”为核心的信用体系。
“贡献券”只能在邵清、湖广等核心区域流通，在更广阔的北方和边疆地区，百姓们只认银元。
一个统一的国家，却存在着数十种不同的货币，这对于政权的稳固和经济的整合，是致命的。
周明看着桌上摆放着的、来自不同省份、甚至不同国家的数十种货币样品，眼神平静无波。
他知道，这是新旧秩序交替时，必然会遇到的问题。
武力可以征服土地，但无法征服人心，更无法统一所有饶价值认同。
他沉默片刻，拿起桌上一张空白的宣纸，又拿起毛笔。
周锦萱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兄长要做什么。
只见周明提笔，蘸墨，在雪白的纸上，力透纸背地写下了三个大字。
周锦萱凑近一看，轻声念了出来。
“振华元……”
周明放下笔，看着那三个字，对周锦萱了一句让她心神剧震的话。
“货币的本质是信用。既然他们不信我们，那我们就创造一个，让他们不得不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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