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把两碗冒着热气的粥端上桌，递了一碗给忘尘：“慢点喝，心烫。”
忘尘点点头，拿起勺子口喝着，偶尔夹一块腌萝卜，吃得格外香。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饭，窗外的雾渐渐散了，街上的人多了些，却依旧没什么人声，连摆摊的贩都少了大半，只有几个摊位孤零零地支着，老板也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吃完了，哥哥带你去街上走走。”李莲花放下碗，擦了擦嘴。
“顺便打听下，这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忘尘立刻点头，放下碗就去收拾碗筷，动作麻利得很。
两人出了莲花楼，沿着街边慢慢走。
李莲花的目光扫过两旁的店铺，大多是半开着门，有的甚至直接关着门，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
走到街角，终于看到一个摆着豆腐摊的老板，正坐在马扎上打盹，豆腐块整齐地码在木板上，却没什么人问津。
李莲花走上前，看了看——豆腐鲜嫩，透着淡淡的豆香，是新鲜做的。
他笑着问道：“老板，这豆腐怎么卖？”
那老板被吵醒，抬头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一文钱两块。”一边着，一边慢悠悠地起身，拿出油纸准备包豆腐。
李莲花接过豆腐，状似不经意地叹了口气：“老板，恕我直言，这镇上怎么这么冷清？我是个游医，本想着来这边看诊挣几个钱，可瞧着这光景，怕是要空跑一趟了。”
老板包豆腐的手顿了顿，抬眼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多了几分打量：“你是大夫啊？”
不等李莲花回答，他又盯着李莲花的脸看了几秒，突然愣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惊讶：“你、你是昨帮赵裁缝家的那个大夫吧？就是……就是槐树下那家人，你帮忙把人放下来的那个？”
李莲花心里微动，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正是在下。昨日刚到贵镇，碰巧遇上了那事，也没能帮上什么大忙。”
他刻意放低了姿态，语气里带着几分谦逊，就像个普通的游医，只是随口打听情况。
那老板的眼神瞬间变了，原本无精打采的模样褪去几分，多了些复杂的情绪，像是想什么。
又有些犹豫，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把包好的豆腐递给他：“这豆腐，算我送你了，你一个外乡人，还是少打听镇上的事好，免得惹祸上身。”
李莲花瞧着豆腐摊老板那副避祸似的模样，心里门儿清——再多问也撬不开对方的嘴。
他没再多纠缠，只笑着接过油纸包好的豆腐，声音温和：“多谢老板了。”罢，便牵着忘尘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老板望着两饶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年轻人不知深浅”的无奈。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面，叹了口气——自打镇上出了事，生意一比一差，与其在这儿耗着，不如早点收摊回家。
可刚弯腰去摞木板，指尖却触到了几枚冰凉的铜钱，正安安稳稳地放在摊位角落。老板拿起铜钱，借着晨光看了看，铜绿里透着规整的纹路，是实打实的好钱。
他愣了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把铜钱揣进怀里，动作麻利地收拾起摊子来。
李莲花拎着豆腐往回走，目光扫过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就算是正午，本该热闹的闹市也没多少人气，店铺大多半开着门，掌柜的要么趴在柜台上打盹，要么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眼神里满是警惕。
他停下脚步，想了想，还是决定摆个临时诊台：再怎么人心惶惶，总不会有人生了病硬扛着不看。
他没走远，就在莲花楼门口的老槐树下支起一张旧木桌，又从药箱里拿出脉枕、银针和几包常用药材，整整齐齐摆好。
忘尘乖巧地坐在旁边的马扎上，一会儿帮着把药材按顺序排好，一会儿又递块干净的布巾给李莲花擦手，偶尔有人路过探头，他还会声问一句“要不要看诊呀”。
起初，倒是有几个捂着肚子、咳嗽的人过来问，可一听“诊金五文，抓药另算”，大多皱着眉摇摇头走了——这年头镇上人心慌慌，大家都想把钱攥在手里，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不过也有实在扛不住的，比如隔壁张婶的孙子发了高热，抱着孩子急得直哭，李莲花三两下扎了针，又开了副退烧药，张婶千恩万谢地给了二十文。就这么零零散散，一下来，竟也攒了五两银子。
可连着三，除了看诊收钱，关于“童谣杀人”的线索一点没摸到——百姓们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含糊其辞，连官府那边也没半点动静。
这傍晚，李莲花收了摊，看着手里的银子，突然对着忘尘笑了：“忘尘，走，哥哥带你去吃点好的，别总跟着我啃腌萝卜。”
他拉着忘尘往外走，又回头冲院子里蜷着的狐狸精喊：“在家看好门，回来给你带酱鸡腿。”
狐狸精原本耷拉着耳朵，一听见“鸡腿”，立刻精神起来，颠颠地跑回狗窝，前爪搭在窝边，吐着舌头眼巴巴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镇上唯一还算热闹的，就是街口的“迎客楼”。
李莲花刚推开门，一股饭菜香就飘了过来，里头坐了七八桌客人，大多穿着短打、腰挎佩刀，一看就是走江湖的。
一个穿青布褂子的二立刻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李莲花笑着点头，指了指大厅，“二，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菜？”
二麻利地把两人引到一张靠窗的桌子，拿起抹布擦了擦桌面：“客官您坐！我们这儿的招牌菜，当属这‘香酥无骨鱼’，用的是镇外溪里的活鱼，去骨油炸，外酥里嫩，您要不要来一份？”
“再来个素炒时蔬。”李莲花坐下，接过二递来的茶杯。
“好嘞！香酥无骨鱼一份，素炒时蔬一份！”二吆喝一声，转身就要去后厨，却被李莲花拦了下来。
“二，耽误你片刻，想跟你打听点事。”李莲花着，从袖袋里掏出五两银子，轻轻放在桌上。
银子在灯光下泛着光，二的眼睛瞬间亮了，搓着手笑道：“客官您问，只要是的知道的，绝不含糊！”
李莲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我看镇上街上挺冷清的，连个摆摊的都少，这是怎么了？”
二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左右看了看，见邻桌的江湖人正埋头喝酒，才压低声音凑近了：“客官您是外乡人，不知道也正常——我们这栖云镇，闹‘童谣杀人’呢！”
“童谣杀人？”李莲花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嘴上却带着疑惑，“不过是孩子唱的童谣，怎么还能杀人？”
二急了，又往四周扫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您可别不信！前几赵裁缝一家子，就是被那童谣‘咒’死的！挂在老槐树上，跟童谣里唱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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