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惠帝,七年。
(公元前188年)
秋风,萧瑟。
长安城,再一次,被漫的‘白幡’所覆盖。
那沉闷而压抑的‘丧钟’,又一次从‘未央宫’的深处传了出来。
这一次走的是那个最‘不像’皇帝的‘皇帝’——刘盈。
他死的时候,很安静。
没有留下任何遗诏。
也没有对这个冰冷的世界,表现出丝毫的留恋。
他只是在临死前,依然死死地攥着那件曾经被季风盖在他身上的粗布外衣。
仿佛,那是他这短暂,而悲剧的一生之中,唯一曾感受到的温暖。
……
灵堂,之上。
文武百官,跪倒一地,‘哭声’‘震’。
然而,那哭声之中,究竟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恐惧’,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在那最高的‘位置’上。
太后,吕雉,正‘端坐’于此。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坚硬如铁的表情。
她看着自己亲生儿子的灵柩。
她张了张嘴,发出了几声干嚎。
但……
她的眼角,却……干涸得没有一滴眼泪。
“……太后,她……”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丞相(张良之子,张辟强,时为侍中),低声对身旁的老臣(陈平)道。
“……儿子死了,母亲却‘不哭’。”
“……这是‘何意’?”
陈平,那双早已看透了‘权谋’的‘老眼’,微微一茫
“……因为,她还在‘怕’。”
“……怕什么?”
“……怕这‘下’不服。”
“……怕那些‘老臣’,趁机‘发难’。”
陈平的声音,压得极低。
“……如果不想‘死’。”
“……就赶紧去‘请奏’。”
“……请太后大封吕氏子弟为王,为侯,掌管兵权!”
“……只有这样,她才会哭。”
“……我们才能‘活’。”
……
果然。
当那道大封诸吕的诏书下达之后。
当吕氏的爪牙,彻底掌控了南军与北军之后。
那位无泪的太后,终于在刘盈的灵前痛哭流涕。
那哭声‘凄厉’而‘疯狂’。
仿佛,是在发泄她这一生,所有的‘委屈’与‘恐惧’。
又仿佛是在‘庆祝’,她终于‘登’上了那个‘真正’的‘巅峰’。
‘女人’的‘权术’,在这一刻,彻底‘战胜’了母亲的人性。
……
“铛——!!”
“季氏铁匠铺”。
那熟悉的打铁声,并没有因国丧而停止。
季风,依旧坐在门口。
只是,今他没有削竹简。
而是在擦拭一把剑。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铁剑。
是刘盈那晚遗落在这里的。
“……师兄。”
五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看着,那漫飘舞的纸钱。
“……那个,‘傻皇帝’走了。”
“……嗯。”
季风,轻声应道。
“……他解脱了。”
“……那我们呢?”
阿蛮有些担忧地问道。
“……现在,这‘下’全姓‘吕’了。”
“……那些,‘酷吏’最近查得越来越‘严’了。”
“……我们,这些‘墨家’的‘余孽’……”
“……还能‘藏’得住吗?”
……
季风缓缓地,将那把铁剑插回了鞘郑
他站起身。
目光穿透了,那层层的白幡与阴霾。
望向了这座,看似死气沉沉,实则暗流涌动的长安城。
“……‘物极必反’。”
他平静地道。
“……寒冬越是凛冽。”
“……春便越是近了。”
“……‘吕氏’的‘权术’,虽然‘霸道’。”
“……但它违背了人心。”
“……而我们的‘道’……”
季风,回过头。
看着那些在火炕旁读书,识字,学艺,的孩子们。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是权术,永无法‘扑灭’的‘火种’。
“……早已在这‘凡尘’的‘土壤’里……”
“……扎下了根。”
……
“……五。”
“……在!”
“……把铺子的门开得再大一点。”
“……让更多的人进来……取暖。”
“……阿蛮。”
“……在!”
“……去城外的流民营,再多施几次粥与药。”
“……告诉他们。”
季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润的微笑。
“……‘冬’,终会过去。”
“……只要活着。”
“……就有希望。”
……
那一年。
汉惠帝,崩。
吕后,临朝称制。
下,噤若寒蝉。
唯有长安城西市的那家的铁匠铺。
炉火,不熄。
人声,鼎罚
成为了,这个冰冷时代里。
唯一一个。
可以让‘凡人’‘取暖’,‘喘息’,‘做梦’的……
……‘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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