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手臂早已麻木，帝道之剑停在活体核心前三寸，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死死挡住。他的机甲表面覆着一层灰白霜痕，能量回路近乎停滞。每一次呼吸都牵动断裂的经脉，疼痛从肋骨蔓延至后背，如荆棘缠绕。
萧沉月只剩下一缕微光缠绕在他手腕与脊背之间，轻得像随时会消散。她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可那道光偶尔轻微震颤，似仍在回应他的存在。
就在这片死寂中，空间隧道忽然稳定下来。原本扭曲撕裂的裂缝变得平整，宛如一面悬浮的镜面。画面从中浮现——一颗蓝色星球正在崩塌。巨大的机械触手贯穿大气层，深入地核，抽取某种发光物质。地表城市如沙堡般碎裂，火光连，熔岩横流。
楚昭瞳孔骤缩。
这不是幻觉。影像清晰得能看清每一座倒塌的建筑、每一道撕裂的地缝。
紧接着，另一幕出现：一群身穿银白制服的人在数据洪流中奔逃。他们手持武器，头盔上标有编号。007就在其中，他猛然回头大喊，声音听不见，但嘴型分明是“撤退”。下一秒，无数代码锁链自虚空中钻出，缠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拖入深渊。
楚昭认得那个战场。那是时空管理局的主控通道，他曾通过签到系统偶然瞥见过一次。
影像切换。这次是一片废墟般的浮空岛屿，风雪漫，残破的冰晶塔林立。一个身影站在高处，背对镜头，长发被狂风吹起。她手中握着一块紫色晶体，颜色与母舰核心完全一致。
南宫雪。
楚昭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轮廓。她未穿战甲，仅披着一件破损的斗篷，肩头染血。她抬头望向空，那里悬浮着一座庞大的机械构造体——形似巨兽，通体由金属板块拼接而成，双眼泛着暗红光芒。
机械霸主。
画面定格在她举起晶体的一瞬。她似乎正要施展什么，可影像却在此刻中断。
隧道再度波动，新的场景浮现：更多星球在毁灭。有的被直接拆解，有的被改造成巨型工厂。一支舰队出现在星域边缘，旗帜上印着陌生符号。它们并未进攻，只是静静悬停，仿佛在等待某种信号。
楚昭盯着那些舰队，心跳加快。
这不是未来的可能，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时间线已然错乱，某些事件已经提前爆发。
他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力量，却发现经脉依旧堵塞。墨玉扳指已碎，系统界面消失无踪，但他仍能感知到一丝微弱的共鸣，藏于胸口深处。那并非系统的信号，更像是帝星图本身的反应。
他闭眼，集中精神，在脑海中模拟蓝光面板的形状。没有回应。他又尝试用右手指轻触心口——那是扳指原来的位置。皮肤冰冷，毫无动静。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幅画面——赛博佛寺的地下密室，了尘盘坐敲木鱼，电子音一句句响起：“功德无量……因果不灭……轮回可逆……”
他猛地睁眼。
轮回可逆？
他凝视面前的空间隧道。如果这是未来投影，那它必然受某种规则支配。而规则，意味着可以干预。
他不再强求恢复机甲能量，而是将全部意识凝聚于帝道之剑上。剑身虽未前进，但与屏障接触之处仍有细微波动。他感知着那波动的频率，缓缓调整呼吸节奏，让心跳与之同步。
三息之后，波动开始回应。
影像再次变化。这次是地球的画面。熟悉的街道，校园门口的公告栏，学生来来往往。镜头推进，定格在一个少年脸上——那是穿越前的他自己，正笑着和同学话。
接着画面跳转至实验室。萧沉月穿着白大褂，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动。她抬头看了角落里的楚昭一眼，眼神温柔。随后按下按钮，整个空间被强光吞没。
楚昭喉咙发紧。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次实验失败，她为修正参数强行重启系统，最终消失在时空乱流郑而他，也因此被卷入穿越程序，来到这个世界。
影像没有继续，反而退回南宫雪的画面，重复播放她举起紫色晶体的动作。这一次，楚昭注意到了细节——她脚下的地面刻着符文阵列，与病毒核心底部的纹路如出一辙。
她不是在启动，是在封印。
而且她失败了。
画面最后定格在机械霸主的眼睛上。那红光一闪，整条时间线剧烈抖动，随即归于黑暗。
隧道关闭。
控制室内重归昏暗，唯有核心仍在缓慢搏动，紫光微弱起伏。楚昭伫立原地，手臂依旧高举着剑，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他知道刚才所见意味着什么。
战争并非将来之事，它已在不同时间节点同时爆发。有人在幕后推动一切，利用穿越者、神魔残魂、高维技术，将整个星域当作棋盘。
而他们，不过是刚刚看清棋局的棋子。
萧沉月的光轻轻颤了一下，贴在他后颈的位置。他感受到一丝温热，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
“你还醒着？”他低声问。
那道光又动了动，像是点头。
楚昭深吸一口气，调整站姿，双腿分开半步，稳住重心。他知道不能退。一旦松手，屏障崩溃，独孤绝的程序便会重新激活。母舰将被接管，成为下一个毁灭世界的工具。
他必须撑下去。
外面怎样了？其他人在哪里？南宫雪是否还活着？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个位置。
忽然，胸口传来一阵异样。不是疼痛，也不是冷热，而是一种牵引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苏醒。他低头看去，碎裂的扳指残片正渗出极淡的金光，缓缓融入皮肤。
系统没死。
它只是换了形态。
楚昭嘴角微微扬起。
他还记得签到第一的奖励——一张星域地图，上面标注着七个未知坐标。当时他以为那是随机生成的标记，如今想来，或许那是预警。
远处，核心深处传来一声低鸣。紫光闪了一下，比先前亮了些。
楚昭握紧剑柄，手臂肌肉绷紧。
他知道，真正的对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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