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拂晓，色微明。
周辰靠在椅背上，难得地显出一丝疲惫，正浅睡着。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将他唤醒，参谋长张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
“司令，初步的作战方案草案已经出来了。”张弈的声音压低了，但清晰可闻。
周辰睁开眼，揉了揉眉心，接过旁边副官及时递上的一块湿毛巾，用力擦了擦脸，冰凉的触感让他迅速驱散了睡意。“好，详细。”
张弈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开始条理清晰地阐述：
“司令，我们原有的核心方案，是基于‘极限大扩军’来应对国民党的威胁。截至目前，山东200个民兵团中，已有超过80个完成了整训和考核。
我们效仿德制，在此基础上组建了更高一级的指挥架构。
一旦进入战时状态，只需将大量预备役人员填充进去，我们能在极短时间内，拥有一支规模超过百万的民兵部队。”
他的指挥棒点在鲁南和豫东区域：“依托长期经营的防御工事群，即便只依靠当地少量的驻军，抵挡国民党军主力一个月以上的进攻，我们有充分信心。
而在这一个月内，无论是在河南还是江苏方向，我们都能从容集结力量发动反击。
如此一来，我野战军主力便可心无旁骛，专心与华北日军进行一对一的正面决战。”
话锋一转，张弈的语气变得凝重：“但如今形势突变。河南、山西及绥远入手，疆域急剧扩大，这在带来战略纵深的同时，也极大地分摊了我们的防守兵力。
尤其是为了快速巩固新占区，我们不得不从山东民兵体系中抽调了大量骨干力量前往这些省份，用以帮助当地组建新的民兵组织。
这也导致原定作为战略预备队的第5集团军下属两个军，被迫常驻新区，使得我们手中的机动兵力反而减少了。”
“因此，参谋部经过连夜推演，提出了修订方案，将防御体系相对薄弱、但地处中原要冲的河南地区，作为未来的主要作战方向！”
他详细解释道：“具体措施如下：第一，立刻将全军范围内的河南籍士兵和军官，尽可能抽调出来，遣返原籍。
利用他们对家乡的熟悉和保卫桑梓的热情，作为火种，快速扩充河南本地的民兵武装。
第二，从山东已完成整训的民兵中，成建制地抽调一部分精锐力量，直接补充进河南的防御体系。
第三，向河南方向增派额外的炮兵、工兵等技术兵种，增强其独立作战能力。”
“一旦这个新的攻击集团在河南形成实力，”张弈的手在地图上划出两个箭头，“我军便可兵分两路：西路军出南阳，直扑襄阳，威胁武汉；
东路军则攻取信阳，做出经大别山脉向武汉侧翼或安徽境内迂回攻击的姿态，主要起到牵制、分散敌军兵力的作用。”
“而在东线的鲁南、苏北方向，则依托我们经营许久的防御工事群，实施坚决的拖延作战。同时，出动空军，持续轰炸津浦铁路线，尽最大可能截断国民党军北上兵团的后勤补给通道。
如此，我野战军主力依旧可以腾出手来，按照原计划，寻求与日军主力进行战略决战！”
介绍完基本方案后，张弈补充道：“当然，以上是立足于最坏情况——即国民党能暂时团结一致对我发动全面进攻的考量。
就目前汪填海上台后国民党内部分裂加剧的现状来看，我们完全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我们不仅可以拉拢其中的爱国将领，如卫立煌等人，使其保持中立甚至暗中合作；
更可以利用第三方力量，如桂系、川军、乃至皖北的红军部队，来牵制国民党中央军的行动。如此一来，我们甚至不需要进行全面动员，就可以打赢这一场战争。”
周辰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陷入沉思。
良久，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一味地展现肌肉，也不全是好事。有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适当地卖卖惨，不定反而能有额外的收获。”
张弈微微一怔，没完全明白。
周辰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给我们在各地，尤其是国统区的地下人员，必须得是有马甲的那种，立刻开始行动，给我营造起一股舆论浪潮。
把当年南宋赵构杀岳飞、自毁长城向金国求和的旧事，反复地提，大书特书！
咱们就来一出借古讽今！让所有人都看看，如今是谁在效仿赵构秦桧，欲行卖国求和、残害忠良之事！”
张弈立刻心领神会，脸上也露出了然的神色：“司令，您这是要把汪填海直接架在历史的火堆上烤啊。”
“他烤焦烤糊，我不关心，道德绑架对于不讲道德的人来可未必能起到作用。”
“借着这个机会，夺取全国民众乃至各大地方势力对我们的同情分和道义支持，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们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忍辱负重被迫反击的抗敌英雄，而他们才是破坏抗战、勾结外敌的罪人！等我们击败了日本人，大举南征便师出有名了。”
“明白了！”张弈重重点头。
周辰站起身，神色变得极其严肃，“最后，传令下去，全军务必严守机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外透露我军的军力情况，尤其是民兵的规模和部署，违令者，军法从事，严惩不贷！”
他顿了顿，特别强调道：“另外，对于今年我们收复东北的战役构想，各级指战员对外必须统一口径：绝不做任何保证。
有人问起，一律回答尚在积极准备中，时机远未成熟！ ”
“是！我立刻去办！”张弈立正敬礼，转身快步离去，将周辰的战略意图和一道道指令迅速传达下去。
此刻，晨曦透过窗户，将周辰的脸分割成光暗两面。
“时是你们的，地利是你们的，连人心动向都像是专为你们量身定造。这般完美无缺的局，不押上全部身家，简直对不起老的赏饭。”
他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我就再送一阵东风，帮你们烧透这把贪心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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