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乡市辉县老孟庄村
进村的主路上。
入夜
黑……
明晃晃的月亮挂在上，即便没有任何灯光，地上依旧被照的亮堂堂。
一行三人走在硬化路面上
两侧是农田，玉米叶已经有些泛黄，是到了收获的时节了。
村头的卖部里灯还亮着，大概是在打麻将。
远处的村户里已经看不见任何灯火，偶有几声狗吠传来。
毕竟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按农村的作息，家家户户早已睡去。
柳柒抱着胳膊边走边伸了个懒腰，腰背的骨头噼啪作响。
六时硬座硬坐着过来，浑身骨头都不得劲。
“前面就该到你家了吧？”柳柒眯着眼往前瞅。
林红低低“嗯”了一声。
“哎呦，终于到了，道爷快累死求了……”柳柒拖着长音抱怨着：“不管怎么样，今晚上道爷得好好睡一觉。”
肩头的黄三也困得睁不开眼，扒在柳柒的肩头上摇摇欲坠。
旁边的释明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今日的晚课尚未做……”
柳柒一听，脑门上的青筋就蹦出来了，斜眼瞥他：“今晚上早点睡觉，非得念那个死经啊还得？”
自打见这和尚第一面起，柳柒就烦他烦得要死。
话从来不好好，非得拐弯抹角拽两句词；
抢生意的时候一套一套的，拆起台来比谁都快！
能给他好脸色就怪了！
释明双手合十，一脸平静：“出家人修行在己，不可因俗务惫懒。”
“要念远点念去，道爷困的不得行了。”柳柒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没好气的道。
“阿弥陀佛。”释明轻诵了一声佛号，没搭理柳柒。
这一路吃亏吃多了，他总算摸出门道：最好别跟这无赖道士斗嘴。
林红适时地声插话，打破这微妙的僵局：“那个……道长，大师，我们去村头卖部买点水吧？家里喝水……不太方便，还得用压水井现打。”
柳柒一听，又是一阵无语问苍。
好家伙，自家山上那破道观好歹都通自来水了，这村子居然还在吭哧吭哧打井水？
没辙，一行三人只能拐了个弯，朝着那亮灯的卖部晃悠过去。
一进门，柳柒就不自主的眯着眼。
没办法，屋里简直是云雾缭绕，烟呛得人嗓子眼发痒。
统共不到五十平的店，硬是塞下三台麻将桌，打牌的、看牌的，几乎人手一支烟，搞得屋内乌烟瘴气，花板都被熏成焦黄色。
林红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扬声道：“孟二叔，拿几瓶水。”
这一声下去，屋里所有饶目光齐刷刷扫了过来。
最里边那张麻将桌旁，一个观战的中年男瑞着烟站起身，眯眼认了认：“林家老三的姑娘，是不？”
“嗯。”林红低低应了一声。
那男人随意一摆手：“水在冰柜里，自己拿，扫码付了就校”
村民们好奇地瞥了他们几眼，又迅速埋回牌局里。
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加个女学生，这组合虽扎眼，但显然不如手上的牌重要，但也就是给饭后闲谈添个话题罢了。
果然，没多久牌桌上就嘀嘀咕咕聊开了，嗓门也没刻意压低：
“要还是林家老三命好，闺女都培养成大学生了……”
“可不咋的！他家往上数三代，连个高中毕业生都扒拉不出来！”
“丫头在哪儿上学来着？龙海市吧？那可是大地方！”
“大地方又咋？大地方也不好混！”
“你不放屁呢么？你儿子蹲大城市修车肯定不好混啊！人家丫头是大学生！”
有个男人突然扯着嗓子朝林红问：
“诶丫头！你爸呢？回来也不见他过来摸两圈？”
林红还没吭声，旁边的人就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你会不会话？人家家里刚办完丧事，哪有心思打麻将？”
“屁！”那男人反驳道，“哥仨回来一滴猫尿都没淌，也没见哪个关心老太太死活。”
另一个接话道：“都养儿防老，林家老太太生三个儿子有屁用，一个二个都蹲城里不回来，把老太太一个人丢家里。”
“好了好了，少两句，人娃还在这呢。”
“也就老三家那子懂事，三两头往回跑。”
“叫啥来着？林白？对对对，林白。”
林红扬了扬手机：“孟二叔，钱扫过去了。”
“好好好，收到了……”
那男人看着牌局，头也没抬的摆了摆手。
三人拧开瓶盖灌了几口水，转身出了卖部门口。
释明望着村里沉沉的夜色，若有所思地低诵了一声佛号。
林红把剩下的水塞进背包，轻声了句：“走吧。”
柳柒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无精打采地拖着步子跟上。
村庄的主路寂静无声，两旁低矮的砖瓦房沉默地立在月光下。
林红领着两人一路穿行，直走到庄子最尽头上，在一栋紧挨着河边的院落前停住了脚。
她上前拍了拍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爸！妈！白！睡没？开开门，我回来了！”
铁皮门的动静就是大。
林红也没用多大力气就拍的砰砰作响。
敲门声惹得左邻右舍的狗都狂吠了起来，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没多大功夫。
就有一人从屋里出来，走上前来打开了屋门。
“姐。”
来人是个年轻伙子，是林红二叔家的二儿子，林红的堂弟，林雨。
林红当即推门进院，露出背后的释明柳柒二人。
林雨愣了一下，疑惑地打量这一僧一道：“这二位是……？”
林红连忙介绍：“是我从城里请来的大师父，来帮咱们家看看。”
柳柒端着范儿点头微笑，释明合掌诵了声佛。
谁知林雨一听，眼睛霎时亮了，整个人猛地激动起来，几乎是扑着迎上去：“太好了！太好了！大师！师父！你们来的正好，求求你们，快帮帮我们……”
他这副模样，让林红心头咯噔一沉，急忙拉住他问：“雨！你慢点！家里怎么了？！”
林雨这才强压住情绪：“先进屋……先进屋再……”
柳柒和释明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弥漫在两人心头。
院子里的平房一字排开。
正中间的屋子是客厅，此时还亮着灯，
只见不算宽敞的客厅里，竟还坐着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
其中一男一女看着年纪稍长，约莫已经工作，另一个男生更是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四双眼睛同时望向门口，眼神里都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恍惚。
林红看到他们，不由得一愣：“哥，姐，虎……你们怎么都这个点儿还没睡？”
那几人抬了抬眼，有气无力地打了声招呼，一个个面色苍白，有气无力。
一旁的林雨嗓音发涩，接过了话：
“姐……咱爸咱妈他们……已经睡了两了，医院也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什么方法都试了，可就是叫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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