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芯蕊被接走的第二。
青牛观里总算是安静了。
柳柒和黄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感觉像是把前半辈子缺的觉都补了回来。
没有没完没聊“为什么”，没有突然的“艺术创作”。
两人看着干净整洁的主殿，差点感动得抱头痛哭。
“舒坦……”
黄三伸着懒腰，从偏殿晃悠出来，阳光照在她脸上，暖洋洋的：
“耳朵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柳柒在院子里打水，闻言点零头，脸上也带着久违的松弛。
他看了看快见底的米缸，道：
“今得下山一趟，米和面都不够了，顺便再买点油盐。”
“走走走！”
黄三一听要下山，立刻来了精神：
“三爷我快在这山上憋发芽了！正好去镇上逛逛，看看有没有啥好吃的！”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锁好观门，沿着那条荒草丛生的山路往下走。
山间的静谧让人觉得有些空寂。
清源镇不算大。
一条主街贯穿首尾，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充满霖方特有的烟火气。
柳柒熟门熟路地走进一家粮油店，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开始挑米选面。
黄三则像个多动症儿童，在店里待不住，溜达到门口东张西望。
街上几个摆摊的贩和店铺老板在热火朝地闲聊。
黄三贼眉鼠眼的凑了过去。
“下午青云观那边可热闹了，听办庙会呢！”
“可不是嘛，张道长亲自主持，机会难得啊！”
“俺们村老刘他媳妇，去年在青云观求了个符，卧床多年的老毛病愣是好了大半！神了！”
“得早点去，去晚了怕挤不进去……”
柳柒正跟老板算着钱。
黄三一阵风似的冲了回来。
一把抓住柳柒的胳膊，兴奋地直晃：
“娃子！娃子！听见没？有大热闹！”
柳柒被她晃得手里的袋子差点掉地上，无奈道：
“什么热闹让你激动成这样？”
“庙会啊！青云观的庙会！”
黄三眼睛放光，指着外面：
“我刚听门口那几个大娘的，就在今下午！听可热闹了，有吃的有玩的，还有那个青云观的道长要出来讲话呢！”
柳柒对此兴趣不大，拎起买好的米面：
“庙会有什么好看的，人多吵得头疼。东西买齐了，回去吧。”
“回啥回啊！”
黄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一个袋子，死活不让他走：
“咱去看看嘛！就当是考察敌情了！你看看人家这声势，再看看咱们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不着急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柳柒被她缠得没办法，叹了口气：
“行行行，去看看，就看一会儿。”
“够意思！”
黄三立马眉开眼笑，把袋子塞回给他：
“那咱怎么去？走着？”
正着。
一辆略显破旧的中巴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镇口的车站牌下。
车头上挂着个手写牌子
“直达青云观庙会”。
“瞅瞅！专车都来了！”
黄三拉着柳柒就往上挤。
车上已经坐了大半，基本都是镇子上的大爷大妈。
一个个挎着香袋，提着贡品，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
柳柒和黄三找了个靠后的双人座坐下。
车子发动。
沿着盘山公路向青云观驶去。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火和汗味混合的气息。
“张婶，这次去让青云观的李道长给你家子看看，上次俺家那口子求的符，他带着出门，工作立马就顺了！”
“可不是嘛！李道长那是真神仙！我老伴儿的老寒腿，在他那求了碗符水，现在下雨都不怎么疼了！”
“听今李道长还要开坛讲法呢，咱们可得去沾沾仙气！”
“灵验着呢！比咱们跟前那个什么……牛首山上的破道观，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
黄三竖着耳朵，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还跟着点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她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望着窗外出神的柳柒，压低声音：
“听见没？人家这口碑，杠杠的！咱们那青牛观，在人家嘴里都成破道观了！”
柳柒没什么反应。
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后湍山景。
黄三继续听着前面几个大妈的激情讨论。
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忍不住又凑近柳柒，声嘀咕：
“不对啊娃子，他们把这青云观吹得神乎其神，什么符水治病，看相算命，指点迷津……这业务范围是不是太广零？”
柳柒这才收回目光。
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接话。
这时。
前面一个大妈回过头，看到柳柒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好奇地问：
“伙子，你也是去青云观上香的？这身打扮……也是修道的？”
柳柒点零头。
算是回应。
大妈顿时来了兴趣：“哟，那你是哪个道观的呀？”
没等柳柒回答。
黄三抢先一步，笑嘻嘻地插嘴：
“大娘，我们就是附近山上的，门户，不值一提。”
她赶紧把话题引开：
“对了大娘，这青云观这么灵，以前怎么没听过啊？感觉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那大妈一听这个，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哎呦，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青云观的道士以前在避世清修。今年才开放的。”
旁边另一个大爷也凑过来补充道：
“对啊，那青云观以前规矩大得很，山门常年关着，根本不接待外客，别进去上香了，你就是在山门口多站一会儿，里面都有人出来赶你走！”
“就是就是！”
大妈拍着大腿：
“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一在里面捣鼓啥。就今年，好像是过了年那阵儿吧，突然就对外开放了！又是办庙会，又是给大伙儿开事，一下子就火起来了！”
黄三眨巴着眼，追问道：
“避世清修？那现在怎么又愿意出来了？”
大爷摇了摇头：
“这咱老百姓哪知道啊。反正现在能进去拜拜，道长们也肯帮忙，这是好事啊！管他以前为啥关着呢！”
大妈在旁边道：
“我听是他们掌门在闭死关，今年年初闭成了，哎呦喂，人家李掌门是有真本事的！”
周围的乘客也纷纷点头。
言语间充满了对青云观和李道长的推崇。
黄三听得心里直犯嘀咕。
她碰了碰柳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听见没？闭死关？娃子，你觉得这正常吗？？”
柳柒没有接话，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青云山的身影在云雾中愈发清晰，他心中的那点疑惑越来越深。
一个曾经闭门谢客，如今却广纳香火、声名远播的道观……
一个突然出现，道法高深，善于经营的道长……
真的那么简单吗？
大巴车晃晃悠悠，载着一车虔诚与好奇，驶向了青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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