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昕昕指尖微松，刚才那些关于赛车的数据，是她熬了三个通宵恶补的结果。纪煜的每一场比赛录像、每一次技术调校分析，她都烂熟于心——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与他产生交集的突破口。
“只是做零功课。”她语气谦逊，目光却不卑不亢，“毕竟，了解对手才能更好地合作，不是吗？”
“合作？”纪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直起身靠回廊柱，指尖把玩着空酒杯，“钱总这话题转得够硬的。刚才还不是为了钱氏，现在就想跟我谈合作？”
他的话像针一样刺破了钱昕昕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纪先生，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钱氏目前确实遇到了困难，但我们在东南亚的港口经营权，恰好能弥补纪氏物流在那边的空白。”
“港口？”纪煜嗤笑一声，“我哥早就盯上那块肥肉了，听他已经在跟你们的副总接触。”
钱昕昕的心沉了下去。纪澜的动作比她预想中更快，看来对方早已布好了局，就等着她走投无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纪副总想要的是吞并，而我想的是共赢。纪氏物流的运输成本比行业平均水平高12%，如果能用上钱氏的港口免税通道，这个数字至少能降到8%以下。”
她报出的数字精准得让纪煜眯起了眼。这个数据属于纪氏内部机密，连董事会都只有少数人知道，她怎么会清楚？
“你查我？”纪煜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里的温度褪去，又变回了最初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钱总为了拉合作，手段倒是挺特别。”
“我只是做足了准备。”钱昕昕迎着他的冷意，语气依旧平稳，“纪先生如果不信，可以现在叫人查数据。我敢保证，这个合作方案能让纪氏物流的季度利润提升至少七个点。”
纪煜没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宴会厅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一层无形的玻璃外，空气里只剩下两人之间紧绷的张力。钱昕昕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敲打着耳膜——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一旦被纪煜彻底拒绝，钱氏就真的回乏术了。
就在这时，纪澜端着酒杯缓步走来，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钱总这是在跟我弟弟聊什么呢？这么投缘。”
他自然地站到纪煜身侧，看似亲昵地拍了拍纪煜的肩膀，指尖却隐晦地捏了一下纪煜的胳膊——那是在警告。纪煜皱了皱眉，没话，算是默认了兄长的介入。
纪澜的目光落在钱昕昕身上，笑意不达眼底：“钱总，刚才还想找你聊聊合
作的事呢。关于城东那块地，我们纪氏很有兴趣。”
城东那块地是钱氏最后的优质资产，纪澜这话无疑是在釜底抽薪。钱昕昕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纪副总，那块地我们自有规划。”
“哦？是吗？”纪澜故作惊讶地挑眉，“可我刚收到消息，你们的银行贷款马上就要到期了。如果还不上，那块地恐怕就要被强制拍卖了吧？”
周围的议论声骤然清晰起来，几道幸灾乐祸的目光射过来。钱昕昕的脸色白了一瞬，她没想到纪澜连这个都知道了，还故意在这种场合出来，就是为了让她难堪。
“纪澜。”纪煜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冷意，“别太过分。”
纪澜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纪煜会帮钱昕昕话，随即笑道：“你这是心疼钱总了？也是，钱总这么漂亮，谁看了不心动。”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钱昕昕，又转向纪煜，“不过商场可不是谈情爱的地方，有些人心思不纯，你可别被迷惑了。”
钱昕昕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纪澜的话不仅是在羞辱她，更是在挑拨她和纪煜的关系。她刚想反驳，却被纪煜抢先一步。
“我的事，不用你管。”纪煜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看都没看纪澜，径直对钱昕昕，“你的合作方案，我没兴趣。”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灭了钱昕昕所有的希望。她看着纪煜转身离去的背影，挺拔却决绝，心里一片冰凉。原来，她费尽心机做的准备，在他眼里终究还是不值一提。
纪澜看着钱昕昕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钱总，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如早点跟我们纪氏签了转让协议，至少还能保全点体面。”
钱昕昕没理他，转身朝着宴会厅外走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却孤单的声响。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纪煜消失的方向——他正站在露台的阴影里，低头看着手机，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钱昕昕站在酒店门外，夜风裹挟着初夏的微凉拂过她裸露的肩膀。司机已经将车停在台阶下，她却迟迟没有迈步。
钱总？林薇从身后追上来，递过她的外套，您还好吗？
没事。钱昕昕接过外套却没穿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纽扣，帮我查一下纪煜下周的行程。
林薇面露难色：这...纪二少的行踪一向很难查，他很少参加公开活动...
那就从他车队入手。钱昕昕目光落在远处闪烁的霓虹上，他不是有个叫皇鉴丞的队友吗？查查他们训练基地在哪。
林薇欲言又止：钱总，董事会那边...
告诉他们，再给我一周时间。钱昕昕拉开车门，裙摆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我会找到投资方。
车窗升起，隔绝了城市的喧嚣。钱昕昕打开平板，调出纪煜近三年的比赛资料。屏幕上的男人戴着赛车头盔，站在领奖台上笑得张扬肆意，与今晚那个冷若冰霜的贵公子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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