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通报，朱煜昌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一股怒火夹杂着担忧涌上心头，他与郑开叶，虽分处不同省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但更是相识于微末、彼此欣赏、在改革道路上相互砥砺的战友，他深知郑开叶的能力和抱负，更清楚d省在郑开叶手中正焕发出的勃勃生机，江渊及其背后的家族，因为一己私利和嫉妒，就要出手扼杀这种可能性，这让他感到愤慨。
更重要的是，朱煜昌有一种兔死狐悲的警觉，今他们可以这样对郑开叶，明未必不会用类似的手段对付他朱煜昌，这种基于世家背景而非实干业绩的暗箱操作，破坏了公平竞争的规则，是朱煜昌所深恶痛绝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然后拿起那部红色电话，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苍老的声音，正是他的父亲，朱老。
“爸，是我，煜昌。”朱煜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嗯，知道是你，这个点打电话，有事？”朱老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料到。
“爸，您……看到最近关于d省、关于郑开叶同志的那些‘讨论’了吗？”朱煜昌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朱老淡淡地：“听到一些风声，怎么，你在Y省也关心起d省的人事安排了？”
朱煜昌听出父亲语气中的疏离和审视，但他还是坚持道：“爸，这不是简单的关心，郑开叶在d省的成绩有目共睹，‘强基固本’的方向完全正确，现在有人因为私心，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调离关键岗位，这不仅对d省的发展不利，更是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长此以往，谁还敢锐意进取？谁还能踏实干事？”
他越越激动：“江家那边，手伸得太长了！他们这是把花国的人才选拔当作自家后花园的博弈！爸，您德高望重，话有分量，能不能……能不能在合适的场合，帮郑开叶几句公道话？至少，不能让这种歪风得逞！”
朱煜昌完，屏住呼吸，等待着父亲的回应，他相信，以父亲的政治智慧和家国情怀，应该能看清其中的是非曲直。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长久的沉默，这沉默让朱煜昌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煜昌，”良久，朱老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你的心情，我理解，郑开叶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有胆识，有作为。”
听到这里，朱煜昌心中一喜，以为父亲同意了。
但朱老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冷酷：“但是，你让我出面替他话，这件事，我不能做。”
“为什么？”朱煜昌脱口而出，难以理解，“爸，这明明是对的！是为了大局！”
“大局？”朱老轻轻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什么是大局？你眼里的大局，是d省一省的发展，是某个干部的公平，而我这个年纪，看的大局，是整个棋盘的长远走势，是力量的平衡，是……家族的延续和辉煌。”
朱煜昌愣住了，他从未听过父亲用如此直白、甚至近乎冷酷的语气谈论政治。
朱老继续道：“煜昌，你走到今这个位置，不容易，我们朱家，从你爷爷那辈起，历经风雨，能有今的局面，你爷爷在战场牺牲得早，我几乎是白手起家，一步步把朱家重新带起来，靠的是什么？不仅仅是个饶能力，更是审时度势，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坐山观虎斗。”
“坐山观虎斗？”朱煜昌喃喃道，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没错。”朱老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郑开叶和江渊，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他们背后，也各自有支持的力量，现在，因为d省的崛起，江家感到了威胁，率先出手了，这是一场博弈，一场不可避免的博弈。”
“通往最高处的路，只有一条。”朱老的语气如同冰冷的钢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郑开叶要想上去，就必须靠自己闯过这一关，如果连江家这一关都过不了，明他的‘势’还不够强，他的‘运’还差几分，我此时下场帮他，等于直接站到了江家的对立面，为了一个未必能最终登顶的郑开叶，提前消耗我们朱家的政治资本，值得吗？”
朱煜昌急切地辩解：“可是爸，郑开叶他……”
“没有可是！”朱老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煜昌，你要记住，政治上，尤其是最顶级的政治，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郑开叶现在看起来是改革先锋，是实干家，但谁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变？谁能保证他登顶后，还会记得我们朱家今日的‘雪中送炭’？把家族的命运过早地押注在一个人身上，是极其危险的。”
“那……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江家为所欲为？”朱煜昌不甘心地问。
“为所欲为？”朱老冷笑一声，“江家还没那么大的能耐，高洪波不是摆设，包老、栗立峰他们也不是吃素的，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最终的结果，取决于高层如何权衡，我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保持沉默，两不相帮。”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带着一丝教诲的意味：“我不偏向任何人，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他最大的‘帮助’了，如果我也明确表态支持江家，那郑开叶的压力会更大，现在这样，我保持超然，江家就要掂量掂量，是否值得为了打压郑开叶而把我们朱家也彻底推向对立面，这本身，就是对郑开叶的一种无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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