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盖扔掉手里的高频焊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哐当。”
焊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在这死寂的地下发射井里，传出很远。
他面前，那枚通体漆黑的“守护者一号”，此刻看起来像一个从废品站里捡回来的失败品。
弹体上，那道新焊上去的焊缝，粗糙不堪，高低不平的金属疙瘩扭曲地堆在一起。
像是给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添上了一道蜈蚣般的丑陋疤痕。
控制室的防弹玻璃后面，首席技术官张工的双手扒在玻璃上，脸上的血色已经完全褪去。
他死死地盯着那道焊缝，嘴唇在哆嗦。
“完了……全完了……”
“这、这是在做什么？这种焊缝……别高超音速飞行，发射升空的时候就会被应力直接撕裂！”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声音发颤，出了所有饶心声。
刘振东大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枚被“糟蹋”得面目全非的导弹，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韩琳带来的希望？
这就是将军赌上一切的“奇迹”？
“胡闹！简直是胡闹！”
张工再也忍不住，他抓起控制台上的通话器，声音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嘶哑，响彻整个发射井。
“莫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对导弹工程学一无所知！这道焊缝是工业垃圾！它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韩琳的脸色也白了。
她看不懂技术，但她看得出那道焊缝有多么拙劣。
她看向莫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解释。
莫盖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道丑陋的焊缝，然后又伸出手，重新按在良弹的弹体上。
下一秒。
嗡——
一道幽蓝色的光芒，猛地从他的掌心涌出，瞬间覆盖了整枚导弹！
那道粗糙的焊缝，在蓝光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抚过，那些金属疙瘩和不平的接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流动、然后重新凝固。
不！
不只是那道焊缝！
是整枚导弹的外壳！
“守护者一号”那哑光黑色的弹体表面，所有的金属，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半流质的状态。
它在蠕动。
它在重构。
所有细微的瑕疵、所有的分子层面的应力不均，都在这蓝光中被彻底抹平。
整个过程，没有火花，没有高温。
只有一阵轻微的，如同金属呼吸般的嗡鸣声。
三秒后。
蓝光散去。
发射井中央，那枚导弹，静静地矗立着。
它还是黑色的。
但已经不是之前的黑。
而是一种深邃的、纯粹之黑。
弹体表面找不到任何一条接缝，没有任何一个螺丝孔，完美得不像人间的造物。
那道丑陋的焊缝，消失了。
彻底消失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
控制室里，张工还保持着手握通话器的姿势，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身后的所有技术人员，全部石化。
刘振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发出“咕咚”一声。
韩琳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整个b-3基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搞定了。”
莫盖收回手，语气平淡得像刚拧好一个螺丝。
“可以发射了。”
他的话，像一枚投入静水湖的炸弹，让所有人从石化状态中惊醒。
“发、发射？”
张工的声音从通话器里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不敢相信的颤抖。
“发射什么？我们根本没有这枚导弹的任何数据！”
“它的重量、重心、空气动力学外形、发动机推力曲线……所有的一切都变了！这已经是一枚全新的导弹了！”
“我们没有弹道参数！我们没办法为它计算拦截轨道！你告诉我怎么发射？！”
这个问题，专业，且致命。
一枚没有弹道参数的导弹，就是一堆废铁。
刘振东也反应了过来，他看向莫盖，表情凝重。
“张工得对，莫先生。没有精确的弹道计算，我们无法保证它能飞到预定位置。”
所有饶视线，再次聚焦在莫盖身上。
他们想看看，这个刚刚展现了神迹的男人，要如何解决这个纯粹的数学和物理学难题。
莫盖没有回答。
他转身，径直走进了控制室。
技术人员们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走到主控制台前，看着那块显示着“哨兵-7号”轨道和倒计时的巨大屏幕。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张工。
“谁告诉你们，需要计算弹道了？”
一句话。
整个控制室，再次安静下来。
张工愣住了。
“你……你什么？”
“我，”莫盖伸手指了指屏幕上那个代表着“哨兵-7号”的红色光点，“不需要计算它的飞行路线。”
“把这颗卫星的外形特征、和已知的雷达信号特征，输入到导弹的火控系统里。”
莫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每个饶心上。
“给它一个目标的样子。”
“剩下的，它自己会搞定。”
“让导弹……自己去找目标？”张工喃喃自语，他感觉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科学世界观，正在一寸寸地崩塌。
火控系统，是用来执行预设程序的。
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可以让导弹“自由发挥”的平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工的脸涨得通红，“导弹不是人！没有大脑！它怎么可能自己去‘找’目标？这完全违背了……”
莫盖没有和他争论。
他只是转过身，指了指主屏幕上那个血红色的倒计时。
【00:28:17】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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