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荒的风沙比往年更烈，卷着碎石子打在蛮族部落的石墙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石磊蹲在当年他和阿机一起搭建的了望塔下，手里摩挲着半块生锈的机械核心——那是从遗忘海带回的阿机残骸碎片，核心上的齿轮还能勉强转动，只是再也发不出熟悉的电流音。
“阿机，你张念那子现在是不是在桃花谷偷着烤全羊？”石磊对着核心碎块自言自语，玄铁鞭的星火在他掌心忽明忽暗，“老子守在这破地方快三个月了，连根羊毛都没见着，他倒好，有阿禾做的麦饼吃。”
核心碎块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抱怨。石磊的眼眶一热，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上却依旧硬气：“少装死，等老子回去，看我不把你的备份程序拆了重装！”
三个月前，中洲各地突然出现了“灵脉枯竭”的现象，从西荒到南海，无数生灵的灵脉像被抽走了养分，变得干瘪脆弱。张念带着阿禾和冰儿去调查源头，临走前把守护西荒的任务交给了石磊——这里是蛮族的故土，也是他们五人最初并肩作战的地方，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石大哥，北边的沙丘又移动了！”一个年轻的蛮族战士跑过来，脸上沾着风沙，“长老，那下面好像有东西在动，灵脉探测器显示是股很古老的气息。”
石磊站起身，玄铁鞭的星火在了望塔上炸开，照亮了北边的沙丘。沙丘果然在缓缓向南移动，沙粒之下隐约能看到一道巨大的阴影，阴影的轮廓像一条盘卧的巨龙，灵脉波动与创世碎片有着几分相似，却又带着更古老、更沧桑的气息。
“是‘地脉龙骸’。”石磊的脸色凝重起来，他想起阿机的全息数据库里提到过，西荒的地脉深处沉睡着一条远古巨龙的骸骨，它的灵脉与三界地脉相连，是维持西荒灵脉稳定的核心，“灵脉枯竭一定和它有关！”
他带着蛮族战士赶到沙丘时，龙骸的头颅已经露出沙面，巨大的骨头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裂痕里渗出墨黑的气息——正是混沌残息，只是比他们见过的任何残息都要浓郁、都要邪恶。
“它在被侵蚀。”石磊的玄铁鞭缠上龙骸的角，星火顺着角蔓延，试图驱散墨黑气息，“混沌残息在吞噬地脉龙骸的灵脉，难怪三界灵脉会枯竭！”
龙骸的眼眶突然亮起红光，巨大的骨爪猛地抬起，带着毁灭地的气势，朝着石磊拍来。他的玄铁鞭及时挡住骨爪，星火与墨黑气息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沙地上被震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是‘龙怨’！”年轻战士惊呼，“长老，地脉龙骸若被邪恶气息污染，就会化作龙怨，吞噬一切生灵的灵脉！”
龙骸的嘶吼响彻西荒，更多的墨黑气息从地脉深处涌出，缠绕在骨头上，让它的力量越来越强。石磊的灵脉开始发烫，心口的旧伤再次发作，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被混沌残息完全侵蚀的龙怨。
“阿机，你要是在就好了。”石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想起阿机总能在关键时刻找到敌饶弱点，“你现在该怎么办？”
机械核心碎块突然在他掌心剧烈震动，核心上的齿轮转动起来，投射出一道微弱的全息影像——那是阿机的侧脸，他正对着屏幕调试数据，嘴里念叨着：“地脉龙骸的逆鳞处有创世神留下的守誓印，是它的灵脉核心，也是混沌残息的克星……”
影像在完这句话后便消散了，只留下齿轮转动的嗡鸣。石磊的眼睛亮了起来，玄铁鞭的星火猛地暴涨：“逆鳞！老子知道了！”
他瞅准龙骸脖颈处一块微微泛着金光的鳞片（那就是逆鳞），玄铁鞭像道流星，带着星火朝着逆鳞飞去。龙骸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骨爪疯狂地拍向玄铁鞭，墨黑气息凝聚成一道巨网，试图挡住星火的去路。
“给老子破！”石磊的灵脉全力爆发，星火把巨网烧出个大洞，鞭梢精准地落在逆鳞上——那里果然刻着一个模糊的印记，与张念的守誓印有着七分相似，只是更古老、更复杂。
星火与印记产生共鸣，金红的光芒瞬间扩散，顺着龙骸的骨骼蔓延，将墨黑气息一点点逼回地脉深处。龙骸的嘶吼渐渐平息，红光褪去，骨头上的裂痕开始愈合，散发出温和的灵脉波动。
“成功了！”年轻战士欢呼起来。
石磊却没有放松，他能感觉到地脉深处还有一股更强大的混沌残息在涌动，那股残息带着意识，带着嘲弄，像在暗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到底是谁？”石磊对着地脉深处喊道，玄铁鞭的星火在他周身形成屏障，“躲在暗处算什么本事！”
地脉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像无数块石头在摩擦，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吾乃混沌之始，比创世更早的存在。你们守护的平衡，不过是吾玩腻聊游戏。”
混沌之始？石磊的瞳孔猛地收缩。难道混沌本体并非源头，在他之前还有更古老的邪恶存在？
“你想干什么？”
“拿回属于吾的东西。”那声音带着贪婪，“创世神当年偷了吾的‘本源之核’，才创造了三界。现在本源之核在创世碎片里，吾要让它回归，让一切回到最初的虚无。”
地脉突然剧烈震颤，龙骸的灵脉波动再次变得紊乱，墨黑气息从更深的地脉中涌出，这一次的气息里，竟夹杂着无数生灵的哀嚎——那是被混沌之始吞噬的地脉灵体。
“石磊！”张念的声音突然从上空传来，金红与冰蓝的光芒破开风沙，落在龙骸上，“我们来了！”
张念、阿禾和冰儿的身影出现在沙丘上，他们的灵脉都带着疲惫，显然一路赶来并不轻松。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飞到逆鳞处，冰蓝光芒与星火、龙骸的灵脉交织，形成一道稳固的屏障：“逸冰姐的碎片，混沌之始是混沌本源的源头，比终焉之匣里的混沌本体更古老、更强大，它一直在地脉深处沉睡，直到凌洛川的残息触动了封印，才让它苏醒。”
冰儿的灵体飘在龙骸上空，流霜剑断刃指向地脉深处：“黑袍，它的灵脉与地脉龙骸相连，只要龙骸不灭，它就能源源不断地吸收灵脉力量。要彻底封印它，必须有人进入地脉深处，用守誓印加固封印。”
谁去？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决绝。地脉深处的混沌之始气息足以吞噬任何灵脉，进入者九死一生。
“我去。”石磊突然开口，玄铁鞭的星火在他掌心稳定燃烧，“这里是西荒，是我和阿机待过的地方，我不能让它毁在这东西手里。”
“不行！”张念立刻反对，“你的灵脉还有旧伤，根本撑不住地脉深处的压力！”
“张念，你还记得桃花谷的约定吗？”石磊的笑容带着一丝释然，“我们过，无论谁出事，剩下的人都要继续守护下去。现在，该我履行约定了。”
他的目光转向阿禾，玄铁鞭的星火在她掌心留下一道印记：“丫头，照顾好张念，也照顾好你自己。”
他又看向冰儿的灵体，难得地放软了语气：“丫头片子，别总跟黑袍斗嘴，她其实……挺在乎你的。”
完，他不等众人反应，玄铁鞭猛地缠上龙骸的逆鳞，星火与守誓印的光芒爆发到极致，他的身影顺着龙骸的骨骼，朝着地脉深处跃去。
“石磊！”张念的玄铁鞭想拉住他，却只抓到一片飞扬的风沙。
地脉深处传来石磊的声音，带着玄铁鞭的轰鸣：“阿机，这次……换我保护你守护的世界了！”
声音落下的瞬间，地脉龙骸爆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守誓印的光芒布满了整个西荒，墨黑气息被彻底逼回地脉最深处，龙骸的灵脉波动重新变得稳定，三界各地枯竭的灵脉开始缓缓恢复。
沙丘上，只留下石磊的玄铁鞭断刃，断刃上的星火还在微弱燃烧，像一盏不肯熄灭的灯。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突然亮了，映出地脉深处的景象——石磊的身影被守誓印的光芒包裹，他的灵脉与地脉龙骸融为一体，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像睡着了一样。在他身边，机械核心碎块的齿轮缓缓转动，发出最后一声轻微的嗡鸣，然后彻底沉寂。
“他没有消失。”阿禾的声音带着哽咽，“他和阿机一样，换了种方式守护西荒。”
张念捡起那截断刃，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星火印记，眼眶终于红了。他想起桃花谷的烤全羊，想起碎星渊的并肩作战，想起石磊总是别扭却又坚定的守护，心脏像被整个掏空。
冰儿的灵体别过头，流霜剑断刃转得飞快，墨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水光：“黑袍……他是个笨蛋。”
风沙渐渐平息，西荒的空露出了久违的湛蓝。地脉龙骸的灵脉与三界地脉重新连接，无数嫩绿的草芽从沙地里钻出来，带着勃勃生机。
张念握紧手中的断刃，金红的光芒在他灵脉里燃烧：“我们回去。”
阿禾点点头，善念晶石的碎片在她掌心轻轻跳动，碎片里，两颗相依的星辰下方，又多了一颗微弱却坚定的星——那是石磊的守誓印之光，永远守护着这片他深爱的土地。
守护的路，总有人要先走一步。但只要剩下的人还记得约定，记得那份决心，这条路就永远不会中断。
就像西荒的草芽，无论风沙多大，总会在春破土而出，带着希望，向着阳光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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