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海风带着硝烟与血腥的余味。
远离灯塔废墟的一处偏僻渔村屋中,楚三人正抓紧时间处理伤势、恢复内力。屋内气氛沉凝,只有粗重的呼吸与药膏涂抹的细微声响。
铁柱赤裸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交错着数十道细密血痕——都是被“血屠”的血煞罡气所伤。
但他浑不在意,一边龇牙咧嘴地让赤练帮忙上药,一边兴奋地复盘昨晚的战斗:“楚哥,你最后那招真是绝了!
俺看见那‘冰爪’老子躺在地上抽抽,跟条死鱼似的!”
“少两句,省点力气。”赤练面无表情地在他伤口上撒上一把药粉,动作干脆利落,疼得铁柱倒吸凉气。
她自己肩胛处也有一片冻伤,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紫色,那是硬抗【玄冰绝杀枪】余波所留。
但比起伤势,她更在意的是体内汹涌的新生力量——化劲中期的境界已然稳固,丹田中那枚由“熔火之心”精华凝聚的赤红虚丹,正缓缓旋转,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精纯。
“赤练姐,你这手劲轻点……”铁柱声嘀咕。
“闭嘴。”赤练瞥了他一眼,指尖腾起一缕金红色火苗,在冻伤处缓缓熨过。
奇妙的是,那灼热的火焰非但没有加重伤势,反而让青紫的皮肤逐渐恢复血色,寒气被一点点逼出。
楚盘膝坐在窗边,闭目调息。他外表看起来伤势最轻,实则消耗最大——【瞳术·冰火雷殛】那一指几乎抽空了他七成精神力,此刻意识海中那暗金色漩涡旋转得异常缓慢。
但他收获也最大:那一指中蕴含的“冰火相激、衍生雷暴”的意境,
让他对符源真解中关于“能量相生相克”、“属性转化”的奥义,有了更深的感悟。
“虚渊商会……”楚缓缓睁开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这次损失两名化劲高手,绝不会善罢甘休。”
“怕他个鸟!”铁柱一捶胸口,震得伤口差点崩开,“来一个俺打一个,来两个俺打一双!”
赤练处理好铁柱的伤口,走到楚身边坐下,神色凝重:“我在商会潜伏时听过,‘冰爪’和‘血屠’只是他们在东南沿海的‘巡狩使’之一。
商会真正的核心力量,是‘十二元辰’——至少是化劲后期,甚至可能有抱丹境的老怪物坐镇。”
“抱丹境……”楚眉头微蹙。化劲之后,内力与精神高度统一,凝聚成丹,便是抱丹。
此境强者,内力生生不息,精神干涉现实,已非凡俗武学范畴。
若真有抱丹境出手,他们三人即便联手,胜算也渺茫。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金城。”楚果断道,“虚渊商会在东南沿海势力根深蒂固,留在这里只会被他们瓮中捉鳖。”
“去哪?”赤练问。
楚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海图——这是从“冰爪”身上搜出的战利品之一。
海图上,金城东南方向约三百海里处,被标注了一个醒目的红色骷髅标记,旁边有一行字:
“归墟海市,三月初七,奇珍现世。”
“归墟海市?”赤练瞳孔微缩,“传中那个只在特定时间、特定海域出现的海上黑市?据那里交易的东西……很多来路不正,但都是真正的材地宝。”
“对。”楚手指点在骷髅标记上,“而且时间就在五后。
虚渊商会的追兵肯定会先封锁陆路,我们从海路走,反其道而行之。
若能赶上归墟海市,不定能淘到些有用的东西,或者找到暂时摆脱追捕的线索。”
铁柱凑过来看海图,挠挠头:“可俺们没船啊,总不能游过去吧?”
“船的事情,我来解决。”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三人瞬间警觉,铁柱抄起手边的铁锏,赤练拳套上火焰隐现。
“别紧张,是我。”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袭白衣的白羽摇着折扇,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的中年汉子,一看便是化劲好手。
“白公子?”楚稍感意外,但并未放松警惕,“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楚大师忘了?听雨楼在金城经营多年,总有些自己的门路。”
白羽从容走进屋内,目光在赤练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想必就是‘烈焰玫瑰’赤练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恭喜姑娘突破。”
赤练淡淡点头,并未接话,只是看向楚。
“楼主得知楚大师与虚渊商会冲突,特命我前来接应。”
白羽正色道,“商会‘巡狩使’折损两名,已经惊动了高层。
现在金城所有出城要道、港口码头,都有商会暗哨和官面上的双重盘查。陆路是走不通了。”
“白公子有办法送我们出海?”楚问。
“正是。”白羽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令牌,令牌正面刻着波涛云纹,背面是一个古朴的“听”字,“今夜子时,城南‘老鱼头’码头,
会有一艘挂着听雨楼旗号的货船破浪号’出港,名义上是运送药材前往南洋。
船长是我的人,你们持此令上船,他会安排你们藏进底舱夹层,安全送你们到归墟海市附近海域。”
楚接过令牌,入手温润,显然不是凡品。他深深看了白羽一眼:“听雨楼如此相助,楚某感激不尽。不知楼主有何吩咐?”
白羽微微一笑:“楼主只,楚大师是听雨楼的朋友,朋友有难,自当相助。
若硬要有什么请求……便是希望楚大师在归墟海市,若遇到一枚‘龙血珊瑚’,能代为留意。楼主有位故人,急需此物疗伤。”
“龙血珊瑚……”楚记下这个名字,“若有机会,定当留意。”
“如此便多谢了。”白羽拱手,“另外,楼主让我提醒楚大师,归墟海市鱼龙混杂,除了虚渊商会,还要心‘四海帮’和‘幽冥岛’的人。
尤其是幽冥岛——他们修炼的功法邪门,专好收集生魂与特殊体质者。”
楚心中一凛,郑重点头:“多谢提醒。”
白羽不再多言,留下一些疗嗓药和易容用具,便带着手下悄然离去。
“楚哥,这白公子靠谱吗?”铁柱看着手中的丹药,有些犹豫。
“听雨楼目前来看,至少比虚渊商会可靠。”楚收起令牌,“而且我们确实需要尽快离开。准备一下,今晚出发。”
赤练忽然开口:“我也去。”
楚看向她。
“熔火之心让我突破了瓶颈,但也让我体内的火系异能变得更加活跃。”
赤练平静地,“我需要更多实战和资源来稳固境界。而且……虚渊商会的事,我也有份。”
她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归墟海市这种地方,多一个化劲中期,总归多一分保障。”
楚看着她眼中坚定的火焰,最终点零头:“好,那就一起去。”
三人不再多言,各自调息准备。
夕阳西下时,楚换上一身粗布水手服,脸上涂抹了些许黄泥,遮掩了过于出众的气质。
赤练则将一头红发盘起,戴上一顶破旧斗笠,换上灰扑颇男装,只是那傲饶曲线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只好在外又罩了件宽大外套。
铁柱最简单,他那体型和气质,扮成船上的苦力再合适不过。
夜色渐深,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渔村,如同三滴水汇入金城复杂的地下暗流,朝着“老鱼头”码头潜行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金城暗处的风暴正在酝酿。
虚渊商会总部,一间完全由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密室内。
一名穿着暗紫色绣金纹长袍、面戴青铜鬼面具的身影,静静听完下属汇报,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
“冰爪废了,血屠重伤……两个化劲高手,拿不下三个辈。”
面具后的声音平淡无波,却让跪在地上的下属浑身颤抖。
“属下失职!请元辰大人责罚!”
“责罚?”被称为“元辰”的身影轻笑一声,那笑声却冰冷如刀,“责罚你们,能让‘熔火之心’回来吗?能让听雨楼那只狐狸收起爪子吗?”
下属以头抢地,不敢吭声。
“传令。”元辰缓缓起身,长袍无风自动,“启动‘暗网’,悬赏楚、赤练、铁柱三人。
活捉者,赏‘先破障丹’一枚,商会客卿长老之位。击杀者,赏地阶功法一部,灵石万颗。”
“另,通知‘子鼠’、‘寅虎’两位元辰,归墟海市将开,那‘钥匙’的持有者很可能会去。让他们……亲自走一趟。”
“遵命!”下属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出密室。
元辰走到一面巨大的水晶镜前,镜中映出他戴着青铜鬼面的身影。他缓缓抬手,按在面具上,声音低不可闻:
“楚……能让楼主如此看重,又身怀‘钥匙’……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镜面泛起涟漪,仿佛连通着某个不可知的深渊。
夜色下的金城,暗流愈发汹涌。而一艘不起眼的货船,已然悄悄驶离码头,载着三个注定搅动风云的年轻人,驶向那片传中汇聚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归墟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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