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越是靠近无名山所在的区域，泉的心就揪得越紧。那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如同附骨之疽，随着熟悉的山峦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强烈。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
“吁——”泉猛地勒住马缰，停在了一处可以眺望无名山群峰的高坡上。他眉头紧锁，仔细倾听着。
太安静了。
此时正值春夏之交，本该是山林最富生机的时候。鸟鸣、兽吼、虫嘶……这些构成了他童年记忆背景音的声响，此刻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有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显得格外空洞和寂寞。
“咋停了？”阿蛮催马赶上来，顺着泉的目光望去，咧开大嘴笑道，“嘿！总算是到了！看着这山，俺这心里就踏实！跟回到家门口一样！”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有些疑惑地眨眨眼，“嗯？就是……这山里味儿好像有点不对？”
“你也感觉到了？”泉沉声问。
阿蛮抽动着鼻子，努力分辨：“不上来……就是觉得，少零活泛气儿？树叶子还是绿的，但闻着……有点……有点蔫吧？”
苏婉清也驱马靠近，她观察更细致，轻声道：“林公子，阿蛮壮士得不错。这山林……似乎缺乏生机。你们看，远处那片林子，飞鸟起落的频率极低。而且……”她顿了顿，纤细的手指指向更远处山谷的方向，“那里的空气颜色，似乎有些浑浊，不像是寻常的水汽或山岚。”
泉顺着她指的方向凝神望去，果然，在群峰环抱的山谷上空，本该清澈蔚蓝的际，隐隐浮动着一层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灰黄色烟霭。
那不是云雾！
一股极其微弱的、混合着草木焚烧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焦糊气味，顺着山风，丝丝缕缕地飘了过来，钻入鼻腔。
这气味极其淡薄，若非泉五感远超常人，又心有所警，几乎无法察觉。
“有焦味。”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焦味？”阿蛮使劲嗅了嗅，一脸茫然，“哪有？俺咋没闻到？是不是谁家孩子在山上烤红薯忘了熄火？”
鹦鹉却突然在笼子里有些躁动不安，扑棱着翅膀，尖声叫道：“烟！臭！怕！”
连这灵智初开的鸟儿都感觉到了异常！
泉的心沉了下去。这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山里一定出事了！
“快走！”他不再犹豫，猛地一抖缰绳，策马向着下山入谷的路狂奔而去。阿蛮和苏婉清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紧随其后。
马蹄踏在熟悉又陌生的山路上，溅起尘土。越是靠近山谷，那股焦糊味就越是明显，甚至连阿蛮都闻到了。
“诶？好像……还真有股燎猪毛的味儿？”阿蛮抽着鼻子，眉头也皱了起来，“不对啊，这季节，也没人烧荒啊……”
山路曲折，当转过最后一个熟悉的隘口，那片承载了他无数童年记忆、他与师傅药老居住了十几年的幽静山谷，终于映入眼帘——
没有想象中的炊烟袅袅，没有师傅在药田里忙碌的身影，没有熟悉的草药清香。
映入眼帘的，是谷地中央，那一大片刺目的、焦黑的废墟！
他们居住了十几年的草庐，连同旁边的药棚、仓库，已然化为一片狼藉的焦土！几根未被完全烧毁的黑色梁木如同绝望的手臂，扭曲地指向空。焦糊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郁得令人窒息。
阿蛮张大了嘴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所有的插科打诨都消失无踪，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茫然。
苏婉清掩住口，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惜。
泉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直挺挺地坐在马背上，脸色煞白，目光死死地钉在那片废墟上，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家园……已成墟。
师傅……您在哪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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