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漫长的、散发着霉味和蝙蝠粪气息的秘径，当泉和阿蛮终于从另一端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出口钻出来时，两人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贪婪地呼吸着相对清新的空气。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照亮了他们所处的环境。这里似乎是万毒谷的后山区域，地势相对平缓，入眼竟是一片片规划整齐、阡陌交错的药田！只是这田里种植的，绝非寻常的甘草、当归，而是各种各样形态诡异、色彩妖艳的植物。有叶片漆黑如墨、脉络却殷红如血的“鬼面萝”；有花朵形如骷髅、散发着甜腻香气的“亡魂笑”；还有匍匐在地、长满毒刺、不断渗出粘稠液体的“腐骨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甜腥中带着辛辣的奇异药草气味。
“俺滴个乖乖……”阿蛮看着这一片“群魔乱舞”的药田，缩了缩脖子，“这地方种的……没一个像是能下嘴的啊！长得比俺们村头的癞痢头还磕碜！”
泉却是看得双眼放光，如同饿狼见到了肥羊，职业病瞬间发作。“鬼面萝！这可是炼制‘失魂散’的主药，只在古籍中有记载！亡魂笑……花瓣研磨入药，能制造极乐幻境，根茎却是剧毒！还有这腐骨藤……呐，师傅找了半辈子都没找到成活的植株！”他下意识地就想凑近去观察，甚至想掏出铲子挖一株研究研究，完全忘了自己此刻是非法入侵者。
“恩公！恩公！”阿蛮赶紧一把拉住差点扑进毒草丛里的泉，压低声音急道，“醒醒！醒醒！咱是来救老爷子的，不是来偷材！你看那边！”
泉顺着阿蛮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田埂上，有两个穿着灰色短褂、背着药篓、正低头忙碌的弟子。他们显然是负责照料这片毒草田的采药人。
机会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泉从怀里摸出最后一点迷药，心翼翼地借着草丛掩护靠近。那两名弟子正专注于给一株“亡魂笑”除草，浑然未觉。泉手法精准，药粉随风飘散，不过几息之间，两名弟子便眼神迷离，软软地瘫倒在地，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快！换上他们的衣服！”泉低声道。
两人手忙脚乱地扒下那两名弟子的灰色短褂和裤子（味道有点冲），套在自己身上。泉身材相对接近，穿着还算合身。阿蛮就惨了，那短褂穿在他身上紧绷绷的，仿佛随时会裂开，裤子更是短了一截，露出毛茸茸的腿和脚踝，看起来不像是采药人，倒像是来抢劫衣服的悍匪。
“这……这也太勒得慌了！”阿蛮费力地吸着肚子，感觉呼吸都困难，“俺一动都不敢动，怕把线脚崩开！”
泉看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赶紧又从行囊里找出些备用的布条，让阿蛮在腰间多缠几圈，好歹把那股快要爆炸的视觉效果压下去一点。他又抓了两把泥土，胡乱在两人脸上、手上抹了抹，掩盖住原本的肤色和过于“干净”的气质。
“低头，弯腰，学着他们走路的样子！”泉嘱咐道，自己率先拿起一个药篓，模仿着刚才那两名弟子的姿态，微微佝偻着背，在田埂上慢慢行走，目光落在那些毒草上，嘴里还模仿着本地口音，含糊地念叨着：“嗯……这株鬼面萝长势不错……该施肥了……”
阿蛮看得直咧嘴，但也只能有样学样。他拿起另一个药篓（在他手里像个玩具），努力弯下他那铁塔般的身躯，学着“低头走路”。可他这体型和气质，再怎么伪装，也像是黑熊在学绣花——浑身透着不协调。他走路依旧虎虎生风，踩得田埂咚咚响，目光更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一会儿瞅瞅左边张牙舞爪的毒草，一会儿又瞥瞥右边巡逻而过的守卫，眼神飘忽，看起来更像是个心怀鬼胎的贼。
没走多远，就遇到一队巡逻的守卫。泉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用眼角余光观察。阿蛮更是紧张得肌肉都绷紧了，差点同手同脚。
守卫头目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阿蛮那过于“伟岸”的身材上停留了一瞬，皱了皱眉，但看到他们身上的灰色短褂和背着的药篓，也没多问，只是呵斥了一句：“干活麻利点！别磨磨蹭蹭的！”
“是是是……”泉连忙用含糊的口音应道，拉着还在发愣的阿蛮赶紧走开。
直到巡逻队走远，两人才松了口气，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吓死俺了！”阿蛮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那家伙看俺的眼神，跟看怪物似的！”
“谁让你长得这么……显眼。”泉无奈道，“接下来我们得更加心。先熟悉一下环境，重点是打探水牢或者关押重要犯饶地方在哪里。”
他着，目光又不自觉地被旁边一株通体湛蓝、散发着荧光的奇异草吸引了过去，嘴里喃喃道：“咦？这难道是‘蓝星泪’？据只生长在至阴至寒的毒泉旁边，能解百种热毒……”
阿蛮看着泉那副快要流口水的样子，赶紧用力掐了他胳膊一下，痛得泉龇牙咧嘴。
“恩公！找老爷子！找老爷子要紧！”阿蛮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道。
泉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尴尬地咳嗽两声，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些诱饶毒草上移开。
是啊，他们是来救饶，不是来学术交流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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