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临窗的软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胤禛难得不用早起上朝，正倚在引枕上翻看着一本古籍，耳边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弘晖清脆的笑声。
他放下书卷走到窗边，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清仪正站在一丛开得正盛的菊花旁，几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绕着她纤白的手指翩翩起舞，更远处，弘晖被乳母心翼翼地护着，正摇摇晃晃地追着另一只蝴蝶。家伙今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褂子，像个圆滚滚的团子，追蝴蝶时那蹒跚的模样可爱极了。
“阿玛！阿玛！”弘晖一抬头看见窗内的胤禛，立刻调转方向，张开手就往屋里跑，连最爱的蝴蝶都顾不上了。
胤禛赶紧迎出去，一把将扑过来的儿子抱了个满怀：“哎呦，我们晖儿今这么想阿玛？”
清仪也转过身来，阳光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她轻轻一挥手，那些恋恋不舍的蝴蝶便翩翩散去了。
“爷今日不用去衙门？”她缓步走来，很自然地替弘晖理了理跑乱的褂子。
胤禛掂拎怀里沉甸甸的儿子，心里像是被什么填得满满的：“今日休沐，正好陪你们玩玩，这子是不是又重了？我记得前几日抱着还没这么沉。”
“他最近胃口好得很。”清仪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脸，“一要吃五六顿，乳母都快抱不动了。”
弘晖被捏得痒痒，扭着身子往胤禛怀里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喊着：“阿玛救命！额娘坏！”
这机灵鬼把两个大人都逗笑了，胤禛抱着他在院子里转起圈来，弘晖兴奋得咯咯直笑，手紧紧搂着阿玛的脖子。
转了几圈，胤禛有些气喘吁吁地停下：“不行了不行了，阿玛老了，转不动了。”
清仪难得打趣他：“爷才多大就老？”
“在晖儿面前，可不就是老了？”胤禛着，把儿子往上托了托，“等这子再大些，怕是该嫌他阿玛跑不动了。”
弘晖似乎听懂了，搂着胤禛的脖子，响亮地亲了一口：“阿玛最好！永远都喜欢阿玛！”
这一下可把胤禛给甜坏了，抱着儿子舍不得撒手。他偷偷瞄了眼清仪，见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这时，苏培盛过来请示是否传早膳，胤禛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用膳的时辰了。
“就在院子里用吧。”他吩咐道，“今日气好，让晖儿也在外面吃。”
早膳很快就在庭院中的石桌上布置妥当。弘晖坐在特制的椅子里，由乳母心地喂着蛋羹，脚丫在椅子下面一晃一晃的，吃得津津有味。胤禛和清仪并肩坐着，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或是低声交谈几句，气氛温馨得让人沉醉。
“对了，”胤禛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锦盒递给清仪，“前儿个得了块暖玉，成色还不错，你拿着玩。”
清仪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温润通透的玉佩，触手生温，隐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灵气。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轻轻颔首：“谢爷。”
“这块玉灵气尚可，倒是可以给晖儿做个安神的配饰。”
胤禛见她喜欢，心里更是高兴，他现在最热衷的事就是四处搜罗这些清仪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每次看到她眼中那细微的满意神色，就觉得比办成什么差事都让人开心。
用过早膳，胤禛抱着弘晖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家伙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指着树上的鸟儿啊啊叫，一会儿又要去摘花。
“这个不能摘，”胤禛耐心地教导儿子，“花儿摘下来很快就枯萎了，让它长在枝头上，大家都能欣赏，多好。”
清仪跟在旁边，看着这对父子互动的模样，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这样的日子，确实比她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走着走着，弘晖突然指着池塘里的锦鲤大喊：“鱼！鱼！”
胤禛会意，抱着他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坐下，清仪不知从哪里取来一包鱼食，递给弘晖，家伙兴奋地抓起一把，笨拙地往水里撒，看着锦鲤争相抢食，乐得直拍手。
“慢点撒，”清仪轻声指导着，“让每条鱼儿都能吃到。”
胤禛看着清仪耐心教导儿子的侧影，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前世他汲汲营营，到头来身边连个知心话的人都没樱如今重活一世，虽然朝堂上依然少不了勾心斗角，可回到这个院子里，看着清仪和晖儿，就觉得什么烦心事都不重要了。
喂完鱼，弘晖又对园子里的假山产生了兴趣。胤禛便抱着他去假山旁，指着上面的纹路给他讲解。清仪安静地跟在后面，偶尔用指尖轻轻拂过假山上的苔藓，那些青苔仿佛瞬间变得更加翠绿鲜活。
“额娘！”弘晖突然转身扑向清仪，手高高举起，“抱！”
清仪接过儿子，弘晖立刻在她怀里蹭了蹭，满足地叹了口气。胤禛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这子，就知道黏着你。”
“他还。”清仪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语气平和。
三人在花园里逛了约莫一个时辰，弘晖开始揉眼睛，显然是困了，乳母连忙上前接过主子，准备带他去午睡。
待乳母抱着弘晖离开后，花园里顿时安静下来。胤禛和清仪并肩走在铺着鹅卵石的径上，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想什么呢？”清仪见他出神，轻声问道。
胤禛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着她，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没什么，就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清仪的手微微一动，却没有挣开，阳光透过交握的指缝，暖意一直传到心里。
“有时候我在想，”胤禛的声音很轻，“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清仪抬眼看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似乎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她没有话，只是微微收紧了与他相握的手。
两人就这样在花园里慢慢走着，偶尔交谈几句，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地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胤禛时不时会指着某处景致上几句，清仪则偶尔会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一株特别的花草。
走到一株开得正盛的桂花树下时，清仪忽然停下脚步，她轻轻摘下一簇桂花，放在鼻尖轻嗅，随即递给胤禛：“很香。”
胤禛接过那簇金黄的花，学着她也闻了闻，果然一股甜香扑鼻而来。他看着清仪在桂花树下恬静的侧影，忽然觉得这一刻的美好，足以抵得过前世所有的遗憾。
“等晖儿再大些，”胤禛忽然道，“我带你们去京郊的庄子住几日，那里的秋色比这儿还要美，你一定会喜欢。”
清仪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弘晖的哭声从屋里传来，显然是睡醒了，两人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同时转身往回走。
回到院中，果然看见弘晖正被乳母抱着，脸上还挂着泪珠，一见到爹娘，他立刻张开手，委屈巴巴地要抱抱。
胤禛笑着接过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醒了？睡得可好？”
清仪则去取了温水，亲自给儿子擦脸。弘晖在爹娘的安抚下很快止住了哭泣，又开始活泼起来，指着院子里的麻雀咿咿呀呀地个不停。
看着怀中活泼可爱的儿子，再看看身边沉静美好的清仪，胤禛只觉得心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填满。
虽然偶尔也会担心，怕护不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但转念一想，能每看着晖儿健康成长，能和清仪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这些操心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大概就是世人常的，甜蜜的负担吧。
夕阳西下，将三个饶影子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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