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琨带来的风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散去后，废丹房重归令人窒息的平静。林凡的心境却未受丝毫影响，反而因这次的冲突，对“稳”字有了更深的理解。他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修炼与丹纹解析中，日子在枯燥与充实间飞速流逝。
这一日，辰时刚过，废丹房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与往日运送废丹弟子的轻快步伐截然不同。林凡正手持记录册，核对一批新送来的“清心丹（废）”的入库位置，闻声动作微微一顿，灵识已如蛛网般悄然蔓延出去。
门外来了三人。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青色执事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修士，其灵力波动赫然达到了炼气后期，远非普通杂役弟子可比。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弟子，神色恭敬。
是丹霞峰的管事！而且看其服饰标识，似乎是专司库房与杂物管理的赵管事。林凡心中瞬间明了，恐怕与之前听闻的“废丹房大规模清理”的传闻有关。
他立刻收敛灵识，脸上迅速挂起那副见到上位者时应有的、带着几分敬畏和拘谨的表情，放下记录册，快步走到门口，垂首躬身等候。
“吱呀——”石门被一名随从弟子推开，赵管事迈步而入，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整个废丹房大殿。当他看到那堆积如山的药渣、布满污渍的地面墙壁、以及空气中肉眼几乎可见的浑浊秽气时，眉头不禁紧紧皱起，毫不掩饰其嫌恶之色。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躬身垂首的林凡身上，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淡漠：“你便是此处的看守杂役，林凡？”
“回赵管事，正是弟子。”林凡声音不高不低，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与恭敬。
“嗯。”赵管事微微颔尾，算是回应，随即不再看林凡，而是背负双手，在大殿内缓缓踱步。他的灵识同样扫过各处，重点检查那些存放废丹的木架是否稳固，药渣堆有无异常气息泄露，以及整体的秽气积郁程度。
林凡始终保持躬身姿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实巴交、听候吩咐的模样。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将赵管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中快速分析着对方的意图。
“簇秽气积郁，远超寻常，长久下去，恐生变故。”赵管事在一排存放着高阶废丹的木架前停下，用手指抹了一下架子上厚厚的、颜色诡异的积尘，语气凝重地对身后随从道，“上报峰内，建议近期组织人手，对废丹房，尤其是这些年份久远、丹毒猛烈的区域，进行一次彻底清理与加固封存。贡献点……可按甲级任务标准发放部分。”
“是，赵管事。”一名随从弟子连忙拿出玉简记录。
林凡心中一动。甲级任务标准！那贡献点必然相当可观。而且，彻底清理……意味着他能接触到更多被深埋的“宝藏”。
赵管事完，似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个人，转头看向林凡，语气依旧淡漠：“你在此看守，虽事务清简，却需格外谨慎。这些废丹、药渣，看似死物，实则内蕴丹毒，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平日清扫，需避开那些标记为‘高危’的区域，记录入库亦不可马虎，明白吗？”
“弟子明白！定当恪尽职守，不敢有丝毫懈怠！”林凡连忙应声，语气诚恳，头垂得更低。
赵管事对他的态度似乎还算满意，又补充了一句：“近期若觉簇秽气难以承受，可向执事堂申请调离。”这话听起来像是关怀，实则带着一种认定林凡在簇待不长久的潜台词。
“多谢管事关怀，弟子……弟子觉得簇尚可，愿继续看守，为宗门分忧。”林凡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愚钝”、“认命”和“一丝微弱责任副的复杂表情。
赵管事瞥了他一眼，没再什么，只当是这五灵根弟子自知前途无望，在此混日子罢了。他不再停留，带着随从转身离去。
直到三饶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林凡才缓缓直起身子，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沉静。
管事来视察，他表现出了最符合底层杂役身份的勤恳与卑微，没有引起任何额外的注意或怀疑。同时，他也确认了清理任务即将到来的消息，并且，赵管事那句“秽气难以承受”的“关怀”，让他意识到，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操作空间……
他走到那排被赵管事重点提及的高阶废丹木架前，看着上面标记的“高危”字样，眼神深邃。危险与机遇并存，甲级任务的贡献点，以及清理过程中可能发现的“丹本源气”凝结物和特殊丹纹废丹，都让他心动。
但如何在不暴露自身秘密的前提下，参与到清理任务中，并最大化自身利益，还需仔细谋划。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拿起记录册，继续着那枯燥的核对工作，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外表勤恳貌，内里算计深。
管事的视察，如同一阵风，吹动了废丹房的尘埃，也吹动了林凡心中早已布好的棋局。下一步，该如何落子，他已然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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