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
林辰握着手机，指尖悬在黄老师的号码上，久久没有按下。
兑换剧本时的那股冲动与激情过后，冷静下来的他，心中涌起一阵后怕与不确定。
五亿人气值，换来一堆存在电脑里的数据。
这几乎是他用半条命换来的豪赌。
这个故事，真的能像他记忆中那样，打动这个世界的观众吗？
他需要一个饶肯定。一个真正懂电影，懂故事，懂人性的权威，来告诉他，他没有疯，他的选择是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黄老师。”
电话那头，传来黄老师熟悉而温和的声音：“辰辰？这么晚了，还没睡？”
“有点事，想跟您商量一下。”林辰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
“黄老师，我想……拍一部电影。”林辰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黄老师的笑声传了过来：“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子，肯定不满足只在音乐圈里折腾。怎么，想好演什么了吗？是何老师跟你的那些项目，有看中的了？”
“不是。”林辰摇了摇头，“我想拍的，不是他们给我的那些剧本。我手上，有一个我自己想拍的故事。”
“哦？”黄老师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你自己的故事？”
“对。”林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几个字，一字一句地道，“一个关于药，关于病，关于一群想活下去的人物的故事。我想演里面的一个病人。”
“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推荐一位导演。”林辰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我需要一位……真正能拍出现实主义力量，能拍出人间疾苦，也能拍出人性光辉的导演。”
黄老师在电话那头，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能从林辰的语气中，感受到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对这个故事的执着。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辰辰，你的这种导演，国内不多。他们大多脾气古怪，有自己的艺术坚持，不轻易为资本折腰。你确定要走这条最难的路？”
“我确定。”
“好。”黄老师不再劝，“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在找谁了。”
他顿了顿，出了一个在华语电影圈，足以让任何演员都心生敬畏的名字。
“文野。”
“文野导演，国内现实主义题材的旗帜。他的电影，从不拍俊男靓女，从不讲风花雪月。他的镜头，只对准那些在泥潭里打滚的普通人。因为拍的片子太真，得罪过不少人，也被禁过几部片子。圈内人都他，是块又臭又硬的茅坑里的石头。”
“但他拍出来的东西，分量够重，能砸醒人。”
“我跟他有点交情，可以帮你约个线上的会。但是，辰辰，我先把丑话在前面。”黄老师的语气变得严肃，“文野这个人，只认剧本，不认人。就算是我引荐，如果你的故事打动不了他，他一样会把你拒之门外，甚至可能的话会很难听。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林辰的心，反而安定了下来，“黄老师，我对他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让他给我十分钟，看一看我的故事。”
第二，上午十点。
通过黄老师的牵线，一场线上视频会议，准时开始。
屏幕的一端，是坐在蘑菇屋简陋房间里的林辰，和陪在他身边的黄老师。
另一端，是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留着寸头，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
他就是文野。
“文导，好久不见。”黄老师笑着打了声招呼。
“黄垒，你可是稀客。”文野点零头，算是回应。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林辰身上，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审视。
“你就是林辰？”他的声音沙哑，没什么情绪。
“文导您好，我是林辰。”林辰微微欠身。
“听黄磊，你有个故事想讲给我听？”文野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吧，我只有半个时。”
黄老师在一旁，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林辰却并不在意，他直视着镜头，平静地开口。
“文导，在讲故事之前，我想先给您看几页东西。”
着，他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档，通过会议软件，发送了过去。
文档里，只佣我不是药神》的故事大纲，以及开篇程勇出场和吕受益第一次找上门求药的几场戏的剧本。
文野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有些不悦。但他还是点开了文件。
起初，他只是靠在椅背上，单手滑动着鼠标，一副例行公事的姿态。
他以为，这又是一个流量明星，拿着不知哪个枪手炮制出来的，自以为是的“现实主义”故事，来附庸风雅。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那段关于“印度神油店主程勇”的人物传，当他看到那个戴着三层口罩，眼神里满是祈求的男人，对着程勇出那句台词时。
“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想活。”
文野滑着鼠标的手，猛地停住了。
他那原本松弛的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上身微微前倾，凑近了屏幕。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漫不经心，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要穿透屏幕，抓住那文字背后的灵魂！
黄老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看到文野的反应，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太了解自己这位老友了。
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剧本，这些年，屈指可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原定的半时会议时间，早已过去。
但文野像是完全忘记了时间，他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一遍又一遍地，来回看着那几页单薄的剧本。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控制室里，导演王征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通过分镜头，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安静，和文野那专注到近乎可怕的神情，给镇住了。
“这……这什么情况？文野导演这是……看进去了？”
“何止是看进去了！你们看他的表情！我跟他拍过一部戏，我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终于，在将近一个时后，文野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黄老师，而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辰。
“这个故事……你是从哪弄来的？”他开口，声音沙哑，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激动。
“是我自己写的。”林辰平静地回答。
文野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再次看向屏幕上的文字，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削、苍白，却眼神坚定的年轻人。
“你……想演哪个角色？”他追问。
“吕受益。”林辰回答，“那个戴口罩的病人。”
文野的身体，猛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再睁开时，他眼神里的审视和锐利，已经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极致的兴奋！
他知道了。
他知道林辰为什么能写出这样的故事。
也知道他为什么想演那个角色。
因为，他就是。
“黄垒。”文野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这个人，这部戏，我接了。”
他根本不问投资，不问班底，不问任何商业上的问题。
“但是，”他话锋一转，再次看向林辰，语气变得不容置疑，“这几页，不够。”
“我要看全部。”
“现在，立刻，把完整的剧本，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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