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走出b2层通道的阴影,手里依旧无意识地捏着那片边缘锋利的金属残片。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被烧灼得模糊、却顽固存在的“718”。他正要转向通往楼上的员工电梯,一道娇的身影猛地从拐角冲出,几乎和他撞个满怀!
是雨。她跑得帽子都歪到了一边,脸煞白,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恐和奔跑而尖利变形:“齐……齐主任!楼顶!直升机!停机坪!着……着火了!!”
他猛地刹住脚步。
几乎同时,一股混杂着塑料燃烧和燃油气味的刺鼻焦臭,顺着楼梯间和通风管道,从上方猛灌下来!远处隐约传来玻璃不堪高温爆裂的“噼啪”脆响,紧接着是人群受惊的尖叫和杂乱的奔跑声,隔着多层楼板,依旧能感受到那股骚动。
他迅速抬头,看向最近的安全出口指示标志,那幽绿的光在灌入的烟雾中变得朦胧。红光?不,是火光透过缝隙,在烟雾中形成的跳跃反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预演,启动!三秒!
眼前不再是昏暗的通道,而是楼顶停机坪的俯瞰画面:一个燃烧瓶(molotov cocktail)划破夜空,精准砸落在水泥地面,玻璃瓶身炸裂,内部混有增稠剂的易燃液体如暗红的毒蛇般溅射开来,一接触空气便轰然爆燃!火焰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贪婪地顺着建筑外墙的保温层和管线迅速向上攀爬。通风百叶窗附近温度急剧升高,热浪涌入,点燃了临近病房未及时关闭的窗帘……浓烟,致命的浓烟,如同黑色的潮水,沿着管道和门缝,汹涌灌入下方至关重要的重症监护室(IcU)!呼吸机尖锐的报警声连成一片,护士们焦急地推着病床紧急转移,本就狭窄的走廊瞬间挤满了惊慌的人员和移动的设备。混乱中,一名刚完成心脏搭桥手术、尚未脱离危险期的老年患者,因转移过程中的短暂供氧中断和惊吓,监测仪上的波形骤然拉平……
画面强制结束。
齐砚舟猛地睁开眼,眼底血丝密布。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朝着与电梯相反的方向——通往地下车库的斜坡通道——发足狂奔!
一边跑,他一边掏出手机,凭借肌肉记忆拨通了护士总站的紧急专线,语速快如子弹,不容置疑:“我是齐砚舟!听好:立刻启动全院三级消防应急响应!所有楼层,立即打开所在区域消防栓,将喷头调至‘雾化’模式!优先对住院部所有外墙立面进行持续喷洒,形成水幕隔离带!重复,使用雾化模式,严禁使用直流水柱冲击地面火点,防止燃油随水流扩散!执行!”
他甚至没等电话那头传来任何确认或疑问的声音,直接挂断。每一秒都意味着生命。
地下车库入口,那辆引擎盖还带着余温、随时待命的救护车静静地停在专属车位。齐砚舟一把拉开车门,将自己摔进驾驶座,插钥匙,点火,动作一气呵成。引擎低吼着苏醒。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镜面映出的斜坡上方出口处,炽烈的火团正在停机坪边缘疯狂跳跃、扭动,浓烟卷挟着无数火星,如同地狱伸出的触手,直冲际。
一脚油门到底!救护车如同被激怒的钢铁巨兽,咆哮着冲出车库,轮胎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通往地面的斜坡道有一个近乎直角的急弯。就在弯心,一堆检修遗留的沙袋、工具箱和警示牌杂乱地堆在那里,堵住了大半去路。
齐砚舟眼神冷冽,没有丝毫减速的意图。在车子即将撞上的瞬间,他猛地向左打满方向盘,同时右手闪电般拉起手刹!
“吱——嘎!!”
救护车庞大的车身在狭窄的弯道中做出一个近乎完美的、令人心脏骤停的漂移甩尾!车头险之又险地擦着障碍物掠过,车身右侧与墙壁摩擦,迸溅出一连串耀眼的火花!车子带着刺耳的噪音和焦糊味,如同失控却又被强行掌控的猛兽,嘶吼着冲上霖面!
眼前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一辆明显未经注册、涂装怪异的黑色直升机,正以极低的高度掠过医院上空,机腹舱门打开。就在他冲上地面的刹那,一个熟悉的玻璃瓶被抛掷而下,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忍的抛物线,砸向停机坪中央!
“轰——!!”
比预演画面更加暴烈!火焰如同地狱之花,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狰狞绽放,瞬间吞噬了一大片区域,热浪甚至隔着几十米距离扑面而来!
齐砚舟一脚狠狠踩死刹车!救护车在焦黑的地面上拖出长长的黑色胎痕,堪堪停在了火场边缘。热风裹挟着灰烬拍打着车窗。
他闭上眼。第二次预演,强行启动!时间延长至五秒!
画面更加清晰:燃烧造成局部气流剧烈紊乱,热上升气流与夜间的冷空气形成涡旋,严重干扰了直升机的低空稳定性。下一枚燃烧瓶的投掷轨迹因此会产生约七度的左偏修正量,而那个修正后的落点……正对着住院部侧翼,那几扇属于儿童重症监护室(pIcU)的巨大玻璃窗!时间,从直升机调整到再次投掷,只剩不到十秒!
“不能赌!”他咬紧牙关,松开刹车,将油门一踩到底!
救护车发出痛苦的轰鸣,像一头被驱赶着冲向火海的公牛,毫不犹豫地撞入了那片烈焰地狱!熊熊火焰瞬间舔舐上车身,警笛被高温触发,凄厉地鸣响起来,仪表盘上,右前轮温度过高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他不管不顾,双手如同焊死在方向盘上,手背青筋暴起。目光穿透灼热的空气和扭曲的光线,在火堆与残骸之间,精准地拧出一个惊险的“S”型突围路线!车身不时擦过燃烧的杂物,发出可怕的刮擦和爆裂声。
直升机果然再次俯冲调整,舱门处,又一个燃烧瓶被举起。
齐砚舟在炙热的驾驶室里看得分明——瓶身的握持角度和抛掷动作,与之前略有不同,落点似乎更偏向空旷区域。但他不敢赌这细微的变化是否足以避开pIcU。在瓶子脱手坠落的瞬间,他方向盘猛地向右打死,同时左脚狠狠踩下刹车!
“吱——砰!!”
救护车庞大的车身在惯性作用下剧烈横甩,右侧车身如同盾牌般,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那个正在下坠的燃烧瓶!
玻璃瓶被撞得凌空飞起,远远抛向一片无饶空地,随即炸开另一团较的火球。
然而,撞击的瞬间,瓶内部分液体飞溅上了救护车滚烫的车门和引擎盖。“轰”的一声,火焰瞬间包裹了车头右侧!高温如同无形的烙铁,穿透金属车壳,驾驶室内温度骤升,副驾驶座椅的织物开始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那气味,竟莫名地像极了手术中高频电刀切割组织时产生的味道。
齐砚舟感到握住方向盘的手心瞬间被汗水浸透,滑腻异常。但他十指如铁钳,没有丝毫松动。他反手按下车内广播系统的按钮,嘶哑但异常镇定的声音通过车顶扩音器,压过火焰的呼啸和远处的混乱,传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当班医护人员注意!我是齐砚舟!拉紧所有病房窗帘,立即关闭所有对外窗户!重复,立即执行!这不是消防演习!重复,这不是演习!各科室负责人清点本区域人员设备,按应急预案向安全通道转移危重病人!行动!!”
话音未落,他操控着这辆半边起火、警报长鸣的救护车,强行从火场边缘倒车出来。车身冒着黑烟,右前轮附近的火苗仍在舔舐。他将其勉强停靠在住院楼主楼背火的墙根下,这里暂时避开了直接的火焰和大部分坠物。
远处,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已经隐约可闻,但视线所及,仍未看到闪烁的红光。他知道,常规救援力量抵达并展开,至少还需要几分钟。这几分钟,对于IcU、pIcU里的生命来,可能就是生死之隔。
他抓起车内备用的消防对讲机,调整到应急频道,快速呼叫:“林夏!听到回话!”
“收到!主任!”林夏的声音带着喘息,但清晰稳定。
“带人,立刻从各病房层消防栓接驳软管!不要等水压,用便携增压泵!把所有软管从病房窗户放出,沿住院楼外墙垂直布设,间隔两米一个出水口,全部调成雾化喷射!我要在楼体外形成一圈不间断的立体水雾防护带!立刻执行!”
“明白!水雾带,立体防护!已经在组织人手,器械马上到位!”林夏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齐砚舟推开车门,灼热的空气和浓烟立刻扑面而来,他呛咳了两声。下车时,腿肌肉传来一阵酸软无力感,眼前也短暂地黑了一下。连续两次高强度预演,尤其第二次还延长了时间,对精神的榨取近乎残酷。太阳穴突突狂跳,头痛欲裂,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不得不靠在滚烫的车身上,深呼吸了几口灼热的空气,强迫自己站稳。
他抬头望向夜空。那架黑色的直升机并未远离,仍在医院上空盘旋,探照灯如同恶魔的独眼,冰冷地扫过混乱的地面,似乎在寻找下一个适合攻击的目标,或者……在确认某个结果。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边缘,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岑晚秋。
她没有冲向火场中心,也没有高声呼喊。她就静静地站在医院侧面的围墙边,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手提式灭火器,身影在跳动的火光和浓烟的背景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又异常清晰。她身上那件墨绿色的旗袍被热风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紧绷的线条。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那辆半边焦黑、仍在冒烟的救护车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慢慢地、平稳地移到了他身上。
隔着弥漫的烟雾和混乱的距离,齐砚舟却能清晰地读懂她眼中的平静和决绝。她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有多危险。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呼喊,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沉默的坐标,一个不会移动的支点。
齐砚舟心头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但此刻无暇分心。他拿出手机,再次拨通周正海的号码,声音因为吸入烟尘而更加沙哑:“周律师,现场需要警用直升机立即升空进行驱离和压制!对方使用的是混合化学助燃剂的燃烧弹,普通灭火手段难以快速扑灭。同时,立刻追查这架黑色直升机的起降许可、航路报备和所有可能的来源线索,必须挖出根!”
“收到。警航已经接到指令,正在起飞。溯源调查同步启动。”周正海的回答简洁有力。
刚挂断电话,住院楼侧面已见成效。各层窗户纷纷打开,一条条银色的消防水带被抛出,如同垂下的生命之索。在林夏的指挥下,医护人员和赶到的保安迅速接驳,便携增压泵的嗡鸣声加入嘈杂的合奏。很快,一道道细密的水雾从不同高度喷涌而出,在住院楼外墙前交织成一片朦胧的、不断流动的水幕,有效地阻隔着热辐射和飘飞的火星。
然而,就在水雾带初步成形之际,空中的黑色直升机似乎被激怒,或者,接到了新的指令。它突然一个危险的俯冲,探照灯雪亮的光柱如同实体般砸向地面,正对着水雾带最密集的区域!
强光刺得人瞬间致盲,螺旋桨掀起的狂暴下洗气流(donash)如同一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向那道脆弱的水幕!水雾被吹得四散纷飞,几乎溃散!站在窗边持握水枪的几名医护人员被气流冲得站立不稳,惊叫声中,有人摔倒,手中的软管脱手!
水雾防护带,出现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补上!!”齐砚舟吼了一声,声音淹没在噪音中,但他的人已经冲了过去!
他如同豹子般窜到缺口下方,一手接过地上仍在喷水的软管,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墙壁,用身体作为支点,对抗着上方直升机持续制造的气流冲击!冰冷的水雾重新连接,喷洒向灼热的空气和墙壁。
头顶的直升机显然没料到下面的人如此顽强,它不敢继续冒险低飞——过量的水汽被吸入引擎会导致严重故障甚至停车。它在空中不甘地盘旋了半圈,最终拉升高度,朝着远离市区的黑暗夜空仓惶飞去。
几乎同时,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用直升机轰鸣着赶到现场,强光搜索灯牢牢锁定了那架正在逃逸的黑影,扩音器发出严厉的警告。黑色直升机再无恋战之意,加速消失在夜幕深处。
随着攻击源的消失和消防主力部队的赶到,楼顶的火势在强大水流的压制下逐渐得到控制。明火被扑灭,只剩下缕缕青烟在夜风中飘散。惊魂未定的人群开始在各种指挥下有序疏散、清点,议论声、拍照声、打电话报平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林夏抹着脸上的汗水和黑灰跑过来,语速很快:“主任!外墙水雾带基本保住,儿童重症监护室区域确认安全,无任何侵入损伤。楼顶监控拍到了那架黑色直升机尾部的部分编号,已经传给周律师那边了。”
齐砚舟点零头,感觉喉咙干得发疼,一时不出话。他身上那件白大褂下摆和袖口多处焦黑破损,脖颈上的听诊器也沾满了灰烬。他抬手想抹一把脸上的汗,却发现自己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难以控制。过度的精神透支如同潮水退去后的沙滩,留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空虚感,大脑沉重得像灌了铅。但他知道,危机远未结束。
“b3层……机房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声音沙哑地问。
“配电箱的远程锁死状态仍未解除,技术组尝试了几种破解方案,都触发了反制警报,不敢再轻举妄动。”林夏眉头紧锁,压低声音,“但他们通过热成像监测发现,b3-07机房内部的温度在过去十分钟内持续异常上升,虽然幅度不大,但趋势稳定,显示内部设备……很可能仍在持续运行,甚至……负载在增加。”
齐砚舟仰起头,望向那深邃的、刚刚经历了一场火劫的夜空,目光冰冷。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用一场足以引起全院恐慌、牵制所有应急力量的明火袭击,来掩护地下深处那条暗线的悄然推进。一明一暗,双线并进,甚至不惜动用直升机这种极端手段。对方的目的很明确:让他,让医院所有能动的力量,都疲于应付眼前的“火灾”,从而无暇他顾,让b3机房里的那个“东西”,能够不受干扰地完成它的“苏醒”过程。
可惜,他们低估了他的反应速度,也低估了医院团队的执行力。火,没能按计划蔓延;人,也没完全被拖住。
“我下去。”齐砚舟,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
“主任!你现在这状态……”林夏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颤的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我下去。”他重复了一遍,打断了她未尽的劝阻,目光转向她,“你留在上面,你的任务更关键。动用你能调动的所有网络监控资源,盯死全院数据流,特别是任何尝试向外发送的、异常加密的、或者流向不明地址的数据包。一旦发现,不必请示,立刻启动应急预案,物理切断备用发电机之外的第二路、第三路备用电源。确保数据‘流’不出去。”
林夏看着他那双即便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清醒的眼睛,知道再劝无用,郑重地点零头:“明白!数据流动,异常即断!”
齐砚舟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医院后方一条相对僻静、通往地下区域的后勤通道走去。脚步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虚浮,但他每一步都踏得很稳,脊背挺直。
通往地下三层的员工通道入口,位于医院最边缘的一条狭窄后巷。巷子里灯光昏暗,堆放着一些杂物。他刚拐进巷口,就看见角落里一个大型分类垃圾桶被什么撞翻了,里面的垃圾撒了一地,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他没有绕行,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直接踩着那些秽物走了过去。此刻,任何障碍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身后,传来了另一个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
他没有回头。他知道是谁。
岑晚秋默默地跟了上来,走到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她没有话,只是将手里一直拎着的那个灭火器,轻轻放在了巷子边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两人保持着一种无声的默契,并肩走在昏暗的巷道里。
通道入口处的几盏照明灯坏了两盏,剩下的也忽明忽暗,让这条通向地下的路显得更加幽深诡谲。
走到那扇厚重的、带有电子门禁系统的合金门前,齐砚舟停了下来。
门上的液晶屏显示着一个刺眼的红色“x”,电子锁完全失效,门被从内部或通过更高权限锁死了。他习惯性地伸手摸向白大褂口袋,想找点什么工具尝试撬锁,却发现手指颤抖得厉害,试了两次,都没能将那片金属残片精准地插进门缝的细间隙。
岑晚秋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颤抖的手,然后,她蹲下了身。
她抬起手,从脑后那依旧挽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中,取下了那支古朴的银簪。她捏着簪尾,将尖端对准电子锁面板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类似复位孔的洞,手腕极其稳定地轻轻一挑——
“咔哒。”
一声清脆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轻响。
电子锁屏幕上的红“x”闪烁了一下,变成了绿色,虽然门并未完全弹开,但显然内部某个卡榫被解除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侧头看了齐砚舟一眼,眼神平静:“快进去吧。上面的事,交给我。”
齐砚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的东西。然后,他点零头,用力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合金门。
门后,是一条更加深邃、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的走廊,只有极远处,似乎是从b3-07机房门缝里漏出的、一点微弱的、不祥的幽蓝色光芒,如同深海怪物的独眼,在黑暗中静静地闪烁。他迈步走了进去,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带回响。
忽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
不是脚步声,而是衣物轻轻摩擦门框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岑晚秋依旧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没有跟进来。她一只手伸进旗袍侧面的口袋,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一颗用透明玻璃纸包裹的奶糖——正是他平时习惯放在护士站抽屉里、用来补充血糖或者哄病饶那个牌子。
她走上前两步,将那颗糖轻轻塞进了他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指尖隔着布料,似乎极其短暂地触碰了一下他的胸膛。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走廊里的寂静,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死在里面。”
齐砚舟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点头。他只是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毅然转身,继续朝着走廊深处、那点幽蓝光芒走去。
走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空气阴冷而滞重,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陈年灰尘和机油混合的气味。
走到大约一半的位置时,他的手无意识地摸了下胸前口袋,那颗糖硬硬的轮廓隔着布料传来。他没有拿出来。
与此同时,大脑深处,那已然疲惫不堪的区域,再次被强行驱动,榨取出最后一丝可用的精神力——
预演,启动!目标:前方五十米走廊及b3-07机房门口区域。
这一次的预演画面不再涉及手术或火灾,而是纯粹的空间结构扫描和危险标识。画面清晰地标注出门后可能的简易机关位置、走廊顶部摄像头的死角、地面可疑的承重变化点……
画面结束得很快,消耗似乎比前两次,但带来的眩晕感却更加强烈。
他的脚步,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目光锐利地投向正前方大约三米处的地面。
那里的几块方形地砖,颜色似乎比周围的地砖略微深了那么一点点,表面也似乎更光滑一些,像是……最近新更换过,与周围历经岁月打磨的老地砖形成了细微的色差和质感差异。
齐砚舟缓缓弯下腰,伸出依旧有些颤抖的手指,极其心地触摸向那几块“新”地砖之间的接缝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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