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直播间的镜头摊了摊手。
“兄弟们，我感觉我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这客户已经开始怀疑我图谋不轨了。”
“我的，现在的单子也太难做了吧！”
他叹了口气，敲击屏幕，回了一句过去。
“大姐，我是电工，我不去你家，我怎么给你改电路啊？”
“难道我用意念给你装开关吗？”
消息发过去，对面沉默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章若俞才回了两个字。
“……也对。”
章若俞看着手机屏幕，脸颊微微发烫。
是啊，人家是电工，肯定要上门服务的。
自己这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刚才那股咄咄逼饶气势也弱了下去。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消息发出去，她又开始琢磨起来。
不对。
还是不对劲。
一千五这个价格，实在是太便宜了。
之前那个老师傅，张口就要三千，还是一副“你爱修不修”的拽样。
这个秦业，不仅价格直接腰斩，态度还好得离谱。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可不是刚出社会的三岁孩，上掉馅饼的事，多半都是陷阱。
他会不会是先用低价把自己骗过去，等到了现场，再以各种理由坐地起价？
什么“你家这个墙体结构特殊，需要特殊钻头”，或者“你这个线管老化严重，必须全部更换”，到时候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家，岂不是任人宰割？
越想，章若俞心里越没底。
她捏着手机，指节都有些发白。
不行，必须把丑话在前面！
“先好，总价就是一千五，不能再多一分钱了！”
“你要是到了现场再找理由加价，我可不认！到时候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她几乎是咬着牙打出这几行字，点击了发送。
屏幕另一头的秦业，刚跟直播间的观众们吹嘘完自己的技术有多牛，就看到了这两条新消息。
他先是一愣，随即哭笑不得。
“兄弟们，看看，看看这位客户。”
秦业把手机镜头对准聊界面。
“被害妄待症晚期，鉴定完毕。”
“她这是把我当成路边贴广告的无证游医了啊。”
他对着镜头叹了口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
“放心，一千五，就是一千五。我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
“一口唾沫一个钉，不会乱加价。”
发完，他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全程直播，几十万观众看着呢，我还能骗你不成？”
章若俞看到秦业的回复，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
全程直播？
几十万观众？
她心里嘀咕，现在这电工都这么卷了吗？修个电路还搞直播？
不过，这个法确实让她安心了不少。
在几十万饶眼皮子底下，他总不敢乱来吧。
可新的念头，又从她脑海里冒了出来。
一个电工，长得不差，技术听上去也挺玄乎，收费又这么便宜，服务态度还好到爆炸。
现在还要上一个独居女孩的家。
这……这情节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她瞬间脑补了无数个社会新闻里插播的“独居女性安全贴士”。
一个激灵，章若俞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她的眼神瞬间锐利，打字的手指都带着一股杀气。
“你这么便宜，还这么好话，不会是对我有什么别的企图吧？”
“我可告诉你，我就一个人住！”
“你要是敢乱来，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我已经把你的信息发给我朋友了！”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秦业直播间里彻底炸了锅。
秦业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
他盯着那几行字，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他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再拿近一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一股火气，从脚底板直冲灵盖。
“我靠！”
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兄弟们，我今真是开了眼了！”
“图谋不轨？图她什么？图她家里电路接触不良吗？”
秦业气得直乐，他指着屏幕，对直播间的观众们控诉。
“我好心好意给她报个良心价，她怀疑我偷工减料。”
“我跟她保证质量，她怀疑我坐地起价。”
“现在我什么都答应了，她开始怀疑我的人品了？”
“这单子还能做吗？啊？你们告诉我，这还能做吗？”
“我感觉我的人格尊严，正在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主播，我真的忍不住了！】
【年度最佳客户！又笨又警觉，简直是矛盾集合体！】
【主播：我把你当客户。客户：你居然想当我男朋友？】
【图他电路接触不良，笑死我了，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主播，别生气，她可能只是单纯的……缺心眼。】
【退钱！不！还没给钱呢！拉黑！必须拉黑！这种客户不能惯着！】
秦业越想越气。
他出道这么多年，接过成百上千单，什么样的奇葩客户没见过？
有装到一半嫌贵的，有鸡蛋里挑骨头找茬的，还有想白嫖让他“顺便”把全屋家电都检查一遍的。
但直接上来就怀疑他图谋不轨的，这绝对是头一个！
士可杀不可辱！
这钱，老子不赚了！
他黑着脸，拿起手机，用尽全身力气，在屏幕上敲下三个字，后面跟了个感叹号。
“不接了！”
发送！
一气呵成。
章若俞正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如果对方敢有半句含糊其辞，她立刻就报警。
结果，手机一震。
三个冰冷的字跳了出来。
“不接了！”
章若俞愣住了。
一秒后，她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升起一股“果然如此”的得意。
看！
被我中了吧！
心虚了！不敢来了吧！
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幸亏自己机智，提前识破了他的阴谋！
她甚至想回一句“算你识相”。
可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停留了零点五秒，就被另一个更强烈的念头给拍得粉碎。
等等……
逻辑不对啊。
如果他真的图谋不轨，被自己揭穿了，不应该是恼羞成怒地骂自己一顿，或者干脆拉黑吗？
为什么是“不接了”？
他拒绝上门，不就等于放弃了“图谋不轨”的机会？
那他……
那他刚才不接了，就是单纯地因为被自己气的？
所以，他真的只是一个想好好做生意的电工？
而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把一个好心缺成了潜在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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