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时后,经过近乎不眠不休的抢修和“疏通”,伤痕累累的“海鸥号”勉强恢复了航行能力,悄然驶离那个南太港,全速驶向斐济维提岛。
船上的气氛紧绷如弦。陈默背后的伤口因为缺乏静养和持续紧张而愈合缓慢,甚至有些发炎低烧,但他拒绝卧床,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间兼作指挥室的舱里,与夜鸢一起研究所有关于楠迪峰会的情报。
峰会官方日程、参会主要代表团名单、下榻酒店布局图、当地安保力量部署概况……这些公开或半公开的信息通过总部和“礁石”的渠道陆续汇集而来。同时,“第三只眼”又提供了一份补充情报,指出他们监测到在峰会筹备期间,有数批标注为“医疗\/实验设备”的货物,以某个参会矿业公司旗下子公司的名义,通过正常渠道灾楠迪并存入酒店指定的临时仓库。这些设备清单看似正常,但其中部分型号的耗材(如特种气体、培养基、一次性过滤芯)的订购量和规格存在轻微异常。
“医疗设备……特种气体……气溶胶发生装置?”夜鸢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清单,眼神锐利,“如果‘催化剂’是某种可以通过呼吸道高效传播的病原体或生物活性物质,那么利用官方认可、免于严格开箱检查的‘医疗设备’作为载体,在峰会这种封闭空调环境里进行点源释放……”
“是最隐蔽、最可能造成大面积暴露的方式之一。”陈默接道,脸色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参会者非富即贵,来自不同国家、种族,是检验‘催化剂’对不同基因背景人群效果的绝佳样本池。一旦出事,国际影响巨大,恐慌会以爆炸速度传播。”
“但具体是哪批设备?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触发?”夜鸢眉头紧锁,“我们不可能在峰会开始前检查所有入库设备,更不可能在数千名参会者和工作人员中找出潜伏的投放者。”
“所以我们需要更精确的线索,或者……制造一个让投放者不得不提前行动或暴露的变数。”陈默沉思着,目光投向舷窗外越来越近的、在蔚蓝海衬托下绿意盎然的维提岛轮廓。
“礁石”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少主,我们即将进入斐济水域。按照计划,我们不会直接靠岸楠迪主港。在西部海湾有一个我们早年建立、现已半闲置的渔业合作社码头,负责人老周是可靠的自家人。我们可以在那里落脚,通过他的渠道获取车辆和本地身份掩护。”
“很好。通知老周,我们需要尽快了解峰会酒店及周边的最新情况,特别是物流、安保漏洞,以及任何可疑的人员或车辆活动。”
“明白。”
两时后,“海鸥号”像一条疲惫的大鱼,缓缓滑入一处隐蔽的海湾,停靠在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木制码头旁。早已等候在茨,是一个皮肤晒成古铜色、身材敦实、约莫六十岁的华人老者,正是老周。他话不多,动作利落,迅速安排人员接应陈默等人下船,并将“海鸥号”拖到一处有顶棚的船坞进行进一步伪装和必要的紧急修理。
在老周那间堆满渔网和地图、散发着海腥味和烟草味的办公室里,陈默和夜鸢获得邻一手本地情报。
“峰会安保表面看起来很严,”老周用带着浓重闽南口音的普通话道,“主酒店外围有警察和少量军队,入口有安检。但问题出在内部和后勤。酒店雇佣了大量临时工和服务人员,背景审查不可能太细。物流通道管理有漏洞,特别是那些提前入库的‘官方物资’,清点后就被堆在仓库,直到需要使用才会取出,期间看守并不严密。”
他拿出几张手机拍摄的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是酒店后勤区:“这是昨拍的。这家公司,”他指着一个贴在货车上的LoGo,正是“第三只眼”提到的那家矿业公司子公司,“又运了两批东西进去,是‘备用设备’。我的人假装成垃圾清运工靠近看了一下,包装箱很新,但封条……有点不对劲,像是被心揭开又贴回去过。”
“能想办法进入那个仓库吗?”陈默问。
老周摇头:“难。仓库有基本监控和门禁,临时工进不去。硬闯会立刻触发警报。而且,如果东西真有问题,对方肯定有人在附近监视。”
“那批设备计划什么时候启用?”
“公开日程上,明下午峰会开幕式前,有一个‘矿业健康与安全新技术预展’,就在酒店最大的宴会厅。这些医疗检测设备应该是那个展览的一部分。”
明下午!时间不到二十四时。
“我们需要在设备启用前确认问题。”陈默下定决心,“老周,你的人能不能制造一点后勤区的混乱,短暂吸引守卫注意力?不需要太久,几十秒就校”
老周想了想:“安排一辆送餐车‘意外’抛锚在通道口,或者弄响火警演习误报……可以试试。但你们怎么进去?就算守卫被引开,门禁和监控呢?”
夜鸢开口,声音冷静:“我可以尝试短时间干扰监控信号(利用从‘海鸥号’上带来的型设备),并破解那道老式电子门禁(出发前总部提供了一些通用破解工具)。但时间窗口必须掐得非常准,而且我需要近距离接触门禁控制器。”
“很冒险。”老周看着陈默苍白的脸和夜鸢坚定的眼神。
“没时间了。”陈默撑着桌子站起来,眩晕感让他晃了一下,夜鸢立刻扶住他。“我们分头行动。老周,你的人制造混乱,时间点定在今午夜,那时人员最疲惫。夜鸢,你跟我去仓库。你负责技术,我负责警戒。如果发现确凿证据,我们视情况决定是就地破坏,还是获取样本后通知可信的安保人员(但不能暴露我们自己)。”
“您的身体……”夜鸢担忧道。
“撑得住。”陈默摆摆手,眼中是决绝的光,“必须去。这可能是我们唯一能提前阻止的机会。”
计划就此定下。众人开始紧张准备。老周去安排制造混乱的人手和细节;夜鸢调试设备,并反复研究仓库区的建筑图纸和照片;陈默则强迫自己进食、服药,尽量保存体力,同时与总部保持加密通讯,更新情况并获取可能的支援建议(尽管远水难救近火)。
夜幕降临,南太平洋的星空璀璨,但楠迪这座旅游堂的霓虹之下,暗流正在涌动。酒店区域灯火通明,为明的盛会做最后准备,无人察觉,几个身影正借着夜色和棕榈树的阴影,悄然逼近后勤区那栋不起眼的仓库。
午夜时分,一辆本该运送布草的电动货车突然在仓库通道主干道上“故障”,司机跳下车大声嚷嚷着检查,堵住了大半通道。几乎同时,后勤区某个角落的独立消防警报被触发,刺耳的铃声在夜空中回荡。
仓库门口仅有的两名守卫下意识地被这两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相互交谈着,一人走向故障车辆方向查看,另一人警惕地望向警报响起的方向。
就在这一两分钟的间隙,两道黑影从侧方矮灌木丛中闪出,悄无声息地贴近仓库侧门。夜鸢动作极快,将一个巴掌大的装置贴在门禁读卡器旁,手指在微型触屏上快速滑动。几秒钟后,轻微的“咔哒”声响起,门锁绿灯闪烁。陈默持枪警戒四周,心跳如鼓,背后的伤口因为紧张和行动而阵阵抽痛。
夜鸢轻轻推开门,两人闪身而入,门在身后悄然闭合。仓库内一片昏暗,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照明。空气中弥漫着纸箱、塑料和新设备特有的气味。成排的货架堆放着各种物资,他们很快找到了贴着那家公司标志的几堆大不一的包装箱。
夜鸢戴上手套和简易呼吸过滤罩(防备可能的意外泄漏),开始心地检查封条和包装。陈默持枪守在入口附近阴影里,耳朵捕捉着门外的动静。警报声已经停止,通道上的喧闹似乎也在平息。时间紧迫。
“找到了!”夜鸢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这几个箱子,封条内侧有微型电子回路残留痕迹,是被专业工具无损开启后又复原的。里面……”她用刀心地划开一个中型纸箱的侧面,露出里面看似普通的空气过滤消毒机组件,但她敏锐地注意到,其中一个标着“压缩空气罐(惰性气体)”的银色金属罐,接口处有极其细微的、非出厂装配痕迹的划痕。
“这个罐子可能被调包了。”夜鸢用微型探测仪贴近扫描,仪表显示罐内压力、气体成分光谱与标称的惰性气体有微但关键的差异。“我需要更精确的分析才能确定里面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该有的东西。”
“能带走或者破坏吗?”陈默问。
“罐体有安全阀和可能的防拆卸装置,强行打开或破坏风险未知。带走目标太大。”夜鸢快速思考,“但我们可以……替换掉它的触发连接部分,或者植入一个微型信号干扰器,让它无法在展览时被远程或自动激活。”
“做你能做的。快!”陈默听到门外隐约传来守卫返回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夜鸢立刻行动起来,从随身工具包里取出细的工具和一个如纽扣的装置,开始在那可疑气罐的阀门接口处进行极其精细的操作。她的额头渗出细汗,手指稳如磐石。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停在了仓库门口。陈默屏住呼吸,枪口对准门口,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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