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感冒”。
这三个字像一颗定心丸,让江流川卸下了连日来若有若无的担忧。
他拿着报告,脚步轻快地走出近卫局大楼,甚至觉得冬日的寒风都清新了几分。
喉咙的干痒和身体的疲惫被合理化,成了“需要休息”的正当理由。
他决定听从建议,好好享受这意外的三假期。
第一,他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公寓里洒满稀薄的阳光。
喉咙的不适似乎真的减轻了些,只是偶尔还有一两声轻咳。
他给自己煮了碗清淡的面条,看着窗外安静的街道,心里有种难得的闲适。
他甚至给能使发了条讯息,调侃自己因“感冒”获准偷懒,能使立刻回了一串夸张的“慰问”表情和“好好休息别乱跑”的叮嘱。
第二,阳光依旧。
江流川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决定进行一些轻度活动。
他去了常去的社区公园,看到张老爷子还在那里慢悠悠地打拳。
老爷子看到他,笑着招呼:“江,今气色不错啊!来,活动活动?”
江流川笑着摆摆手:“张爷爷,我今就是来走走,医生让休息。”
“休息好,休息好。”老爷子点头,“不过看你这样子,不像有大毛病,年轻人,恢复快!”
在公园里慢走了几圈,江流川感觉良好。
傍晚回到公寓,他还饶有兴致地尝试了父亲(通过助理“无意”分享)做过的那个简易牛骨汤食谱。
当熟悉的香气在狭厨房里弥漫开时,他舀起一勺尝了尝,味道竟然不错。
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未深究的暖意,随着汤的温热一起流进胃里。
他想起面馆里父亲沉默的侧脸,想起那份体检报告……或许,父亲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遥远和不可触碰。
他怀着这种轻松的心情入睡,一夜无梦。
然而,变化在第三凌晨,猝不及防地袭来。
江流川是被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惊醒的。
仿佛有粗糙的沙砾在气管里摩擦,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咳得他眼前发黑,不得不用力蜷缩起身体。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趴在洗脸池边,咳得几乎窒息。
好不容易平息一些,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
而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他张开嘴,看到喉咙深处隐约的充血,以及……咳在掌心的一抹带着暗淡结晶光泽的痰丝。
那光泽如此微弱,几乎像是光线错觉。
但江流川的血却在瞬间凉透了。
关于矿石病的所有认知如同冰冷的潮水轰然涌入脑海。
不……不可能……
他猛地打开水龙头,用力冲洗掉那抹痕迹,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刚刚看到的一牵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却压不住心底疯狂滋长的恐惧。
他剧烈地喘息着,手撑在冰冷的瓷砖上,指尖颤抖。
是错觉。
一定是错觉!体检报告了,只是感冒!只是感冒引起的喉咙炎症!
他拼命服自己,但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
那咳嗽的深度和痛楚,远非普通感冒可比。
而且,一股新的不适感正在蔓延。
左侧肋骨下方,靠近脾脏的位置,开始传来一阵阵钝痛,伴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生命力在被缓慢抽离的虚弱福
他踉跄着回到房间,找出那份体检报告,手指发抖地再次翻到结论页。
“轻微上呼吸道感染”。白纸黑字,清晰无比。
他看着那行字,又感受着体内那陌生的、令人恐惧的痛楚和虚弱,巨大的荒谬感和撕裂感几乎将他吞噬。
报告和身体,到底该相信哪一个?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他第一个念头是打给能使,或者近卫局的医疗站。
但手指悬在通讯器上方,却迟迟无法按下。
如果是真的……如果真的是矿石病……他不敢想象朋友们得知后的反应,不敢想象近卫局会如何处置,更不敢想象……父亲会怎样。
父亲……
江流川猛地想起那份由海渊国际资助的、异常全面和迅速的体检。
想起父亲突然出现在龙门,那些生硬的“体验”,面馆里沉默的共处……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
父亲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这份“轻微感冒”的报告,会不会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
他蜷缩着,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抵御体内外同时袭来的寒意。
咳嗽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死死咬住被角,压抑着声音,身体因剧烈的痉挛而颤抖。
窗外的色渐渐亮起,冬日的晨光苍白无力地照进房间,却驱不散他心中的阴霾和身体里那越来越清晰的不祥痛楚。
那份“轻微感冒”的报告静静躺在床头柜上,像一层脆弱的糖衣。
而糖衣之下,残酷的真实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侵蚀着他刚刚构筑起来的看似平静而温暖的世界。
喉咙的灼痛,肋下的钝痛,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虚弱感,都在无声地宣告:
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假期还剩最后一,但江流川知道,他等不到假期的结束了。
他必须面对,必须弄清楚。
无论是再次检查,还是……直面那个可能知晓一切的父亲。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着镜中脸色惨白、眼带血丝的自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命运那冰冷而无情的手指,已经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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