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裹着寒意,笼罩着山贼营地,昨夜被烧的粮草棚还冒着缕缕青烟,焦糊味混着尘土味,让本就压抑的营地更添几分颓丧。城头上,刘飞手里捏着几张刚写好的劝降信,信纸是用粗糙的麻纸写的,字迹由李墨执笔,一笔一划都透着恳切,他反复看了两遍,对身边的赵青:“就按这个内容,让弓箭手射进营地,多射些,让每个角落的贼兵都能看到。”
赵青接过信纸,扫了一眼内容——开头就戳中要害:“尔等多是流民出身,或被山贼裹挟,或为饥寒所迫,本非恶人。万山百姓,昔日亦为流民,颠沛流离,幸得安稳:入农耕队有粮,进矿场有工,老有安置,伤病有医治……”后面详细写着,只要放下武器,打开城门时主动出列,万山可免其罪,按流民安置,分入农耕队或矿场,每日有工分,管饱饭,家人可一同接入城内,若有手艺,还能进工坊谋生。
“这信写得好,句句都到他们心坎里了。”赵青笑着点头,转身对城墙上的弓箭手,“把信纸折成方块,绑在箭杆上,射得散些,尽量让营地各处都能捡到!”
弓箭手们立刻照做,一张张劝降信被绑在箭杆上,随着“嗖嗖”的箭声,像一群白色的鸟,掠过护城壕,落在山贼营地的各个角落——有的掉在茅草棚顶,有的落在空地上,还有的正好落在几个蹲在地上啃冷窝头的贼兵面前。
第一个捡到信的是个年轻贼兵,名叫狗子,原是清河县的流民,半个月前被黑云寨的人裹挟上山,每只能吃半块窝头,还要被逼着攻城。他看到脚边的箭,犹豫了一下,趁身边的头领不注意,偷偷捡起箭,解下信纸,躲到茅草棚后面,借着晨光声读起来。
“万山百姓昔日亦为流民……入农耕队有粮,进矿场有工……”狗子的喉咙动了动,想起自己在家乡时,每饿得啃树皮,逃荒路上爹娘都没了,本以为跟着山贼能有口饭吃,没想到却是拼命。信里的“管饱饭”“家人安置”,像一根细针,扎破了他心里“混口饭”的念头——他想要的不是跟着山贼抢粮,而是能安稳地干活,有口饱饭吃。
很快,更多贼兵捡到了劝降信,有的偷偷藏在怀里,趁没人时传阅;有的则几个人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俺也是被裹挟来的,家里还有个妹妹,要是能去万山,俺就不打了。”一个脸上带疤的贼兵声,他手里的信纸都被捏皱了。“信里管饱饭,还有工分,比跟着黑虎强——昨烧了粮,咱们剩下的粮只够吃两了,再打下去,就算不被打死,也得饿死。”另一个贼兵接口,眼里满是动摇。
这些议论很快传到了黑虎耳朵里,他正因为粮草被烧、二当家被抓的事烦躁,听到手下汇报“贼兵们都在看万山射来的劝降信”,顿时暴跳如雷,一把抓过手下递来的信纸,看了几眼就撕得粉碎:“一派胡言!刘飞走投无路了,想骗咱们投降!谁再敢看这破信,老子砍了他!”
他提着刀,在营地里来回巡查,看到有贼兵偷偷藏信,上去就是一脚,把信纸抢过来烧掉,嘴里还骂着:“你们忘了是谁给你们饭吃?现在想投降?万山那点粮,养得起你们吗?等攻进城,有的是粮和银!”可他的威胁没起到作用,反而让更多贼兵心里打鼓——粮已经快没了,攻进城的希望越来越,不投降,难道真要饿死在这?
更让黑虎头疼的是,秃鹫和狼牙也被劝降信搅得心神不宁。两人找到黑虎,秃鹫先开口:“黑虎,现在弟兄们都没心思打了,粮又没了,要不……咱们撤吧?再打下去,弟兄们都得跑光。”狼牙也跟着:“万山的劝降信得实在,那些弟兄本来就是流民,就想找口饭吃,现在没粮,再逼他们,不定真有人会投降。”
黑虎瞪着两人,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两人早就不想打了,现在劝降信一到,更是找到了湍理由。可他不甘心,到手的万山就在眼前,要是撤了,不仅没抢到粮和银,还折了这么多人,以后在这一带再也抬不起头。“撤什么撤!”他怒吼道,“粮没了,咱们可以再抢!等今攻进城,什么都有了!谁敢再提撤,我先砍了谁!”
秃鹫和狼牙被他吼得不敢再话,心里却更不满了——他们跟着黑虎,是为了抢粮,不是为了卖命,现在粮没了,还要被逼着攻城,谁愿意?两人回到自己的队伍里,看到手下的贼兵也在偷偷议论劝降信,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是今再攻不下来,就带着自己的人偷偷溜走。
当中午,黑虎强压着怒火,再次组织攻城——可这次的进攻,和之前截然不同。普通贼兵磨磨蹭蹭,冲锋时脚步慢了半拍,有的甚至故意落在后面,箭射得歪歪扭扭,根本没往城头上瞄;扛梯的贼兵走到护城壕边,就停下脚步,任凭黑虎在后面怎么骂,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城头上的刘飞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劝降信起作用了。他让士兵们暂停攻击,对着下面喊:“下面的弟兄们!你们都是流民,何苦为黑虎卖命?放下武器,来万山,有饭吃,有活干,不用再打打杀杀!”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贼兵的心里。有个中年贼兵,突然扔下手里的木棍,朝着城墙喊:“俺要投降!俺是被裹挟来的!”他刚喊完,就被身边的黑云寨头领一刀砍倒,鲜血溅在旁边的贼兵身上。
“住手!”刘飞怒喝一声,城头上的弓箭手立刻瞄准那个头领,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这一下,彻底点燃了贼兵的不满——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还要杀人,跟着黑虎,真的没活路了!越来越多的贼兵开始骚动,有的偷偷往营地退,有的甚至互相使眼色,像是在商量着什么。
黑虎看到这场景,知道大势已去——再攻下去,不仅攻不进城,自己的人还得全跑光。他咬着牙,狠狠瞪了一眼城头上的刘飞,转身对着手下喊:“撤!都给我撤!”
山贼们如蒙大赦,扔下武器,转身就往营地跑,比之前进攻时快了不止一倍。城头上的士兵们没有追击,只是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攻心计起效了,山贼的人心散了,这场仗,他们离胜利越来越近了。
刘飞站在城头,看着山贼营地渐渐恢复平静,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黑虎虽然撤了,但肯定还没死心,不过经此一役,山贼内部已经彻底分化,秃鹫和狼牙大概率会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剩下的黑云寨残部,再也构不成威胁。他转身对赵青:“继续射劝降信,多写些具体的安置政策,让更多的贼兵知道,万山是他们的活路,不是死路。”
夕阳下,又一批劝降信被射向山贼营地,落在茅草棚上、空地上,像一颗颗希望的种子,在山贼混乱的心里,悄悄生根发芽。而万县城内,炊烟袅袅升起,士兵和民壮们开始准备晚饭,孩子们在城脚下追逐嬉戏,一片安稳景象——这景象,正是劝降信里最有力的承诺,也是打动那些流民贼兵最根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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