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还未散尽，陈寻背着药篓，踏着露水走在山路上。
云雾山绵延数百里，山中多珍奇草药，也多毒虫猛兽。山脚下的村民们世代以采药为生，陈寻家也不例外。他今年刚满十六，却已是这山中最出色的采药人之一。
“寻哥儿，这么早就上山啊？”同村的李大叔扛着锄头，正准备下地。
“嗯，娘的眼睛又不好了，我想去北坡看看有没有明心草。”陈寻笑着回应，脚步却未停。
李大叔摇头叹道：“北坡太险了，你心点。你娘那病，不是寻常草药能治的，得找仙师们用的灵药才行啊。”
陈寻点点头，没有多。他何尝不知母亲的病需要灵药？但灵药难得，往往生长在悬崖峭壁、猛兽巢穴旁，寻常采药人就算找到，也没命带回来。
沿着熟悉的路向上，陈寻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岩石缝隙和树根底部。多年的采药经验让他对这座山了如指掌，哪片地方容易长什么药，什么时节采摘最佳，他都心中有数。
“七星草，止血不错，可惜年份不够。”他蹲下身，却没有采摘，只是心地将周围的杂草清理了一下，“再过两个月来采，药性能好上三成。”
这是父亲教他的规矩——不竭泽而渔，不采未成熟的草药。山中采药人靠山吃山，更要懂得与山共生。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峭。陈寻手脚并用，灵活得像只山猴。在一处陡坡前，他停下脚步，从背篓中取出绳索，熟练地系在腰间，另一头拴在一棵粗壮的古松上。
“上次在这里看见过一株紫纹参，不知道还在不在。”他喃喃自语，心地向下攀爬。
峭壁上湿滑，陈寻的指尖紧扣着岩石缝隙，脚尖寻找着落脚点。他的动作稳健而谨慎，每一次移动都经过深思熟虑。采药人这一行，稍有疏忽就可能粉身碎骨，他见过太多人因为一时大意而丧命。
下到十余丈处，他终于看到了那株紫纹参。参叶呈深紫色，纹路清晰，至少是五十年以上的老参。
“好东西！”陈寻眼睛一亮，但随即又皱起眉头。
紫纹参生长的地方是一处狭窄的石台，而石台下方，隐约可见一个幽深的洞口。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白色的兽骨，显示这里很可能是某种猛兽的巢穴。
陈寻屏住呼吸，仔细倾听。除了风声和远处的鸟鸣，没有其他动静。
“趁它不在，速战速决。”
他轻轻落地，取出药锄，心翼翼地挖掘紫纹参周围的泥土，尽量不伤及参须。这是老采药人传授的经验：参须完整，药性才能完全保留。
就在他即将挖出整株紫纹参时，一阵腥风突然从洞中袭来。
陈寻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向侧方翻滚。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黑影从洞中扑出，擦着他的后背掠过。
“黑风豹！”陈寻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种极为凶猛的野兽，速度快如闪电，利爪能撕裂牛皮。云雾山的采药人最怕遇到的就是它。
黑风豹一击不中，转身低吼，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住陈寻，露出尖锐的獠牙。
陈寻缓缓起身，右手紧握药锄，左手悄悄摸向腰间的药囊。他知道自己跑不过黑风豹，唯一的生机就是智取。
“幸好准备了迷兽粉...”他心中暗道，这是他用多种迷幻草药特制的粉末，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黑风豹再次扑来，陈寻不退反进，在豹子腾空的瞬间，猛地将药粉撒出。同时，他迅速闭气，向后急退。
白色粉末在空气中弥漫，黑风豹吸入后，动作明显迟缓下来，摇晃着脑袋，发出困惑的低吼。
陈寻趁此机会，快速将紫纹参完整挖出，放入背篓。他不敢逗留，抓住绳索迅速向上攀爬。
爬到一半时，下方传来黑风豹愤怒的咆哮，药效已经开始减退。陈寻加快速度，直到重新回到山路上，才松了口气。
“好险...”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背篓中的紫纹参，又露出了笑容，“不过值了。”
此时太阳已经升高，薄雾散尽，群山露出了真容。陈寻站在高处，望向家的方向，仿佛能看到母亲倚门等待的身影。
他喝了口水，准备继续向北坡前进。明心草才是他今的主要目标，紫纹参只是意外之喜。
然而就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如同惊雷炸裂。
陈寻抬头望去，只见两道流光从边疾驰而来，一金一紫，所过之处，云气翻涌，狂风大作。
“那是...什么？”他震惊地睁大眼睛。
两道流光在空中追逐碰撞，每一次相遇都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声响。山间的树木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飞沙走石，仿佛末日降临。
陈寻紧抱身旁的古松，勉强稳住身形。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即便是最猛烈的暴风雨，也不及这十分之一的恐怖。
“仙师...是仙师在斗法！”他突然明白过来。
村民们口耳相传的故事中，有能够飞遁地、移山倒海的仙师。他们偶尔会在深山中出没，寻找灵药奇珍，或了结恩怨。遇到仙师斗法，凡人必须远远避开，否则必受池鱼之殃。
陈寻想要逃离，但双腿却不听使唤。空中那场超越凡俗的战斗，既令人恐惧，又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金光中的是一位白袍老者，仙风道骨，手执玉尺，每次挥动都有符文流转；紫光中的则是一位黑袍中年，面容阴鸷，操控着一面黑幡，幡中不断有鬼影涌出。
“墨老怪，为了一株‘九转还魂草’，你追了我三千里，何必呢？”白袍老者边战边道，声音清越，传遍山野。
“玉衡子，交出还魂草，我饶你不死！”黑袍中年声音嘶哑，如同金属摩擦。
“各凭本事吧！”
两位仙师再次激战，玉尺与黑幡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下方的树木连根拔起，山石崩裂。
陈寻躲在一块巨岩后，屏住呼吸，生怕被仙师发现。然而命运弄人，一道偏离的紫色流光直直向他藏身之处袭来。
“不好！”陈寻大惊，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
轰隆一声巨响，他所在的巨岩被炸得粉碎。陈寻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袭来，整个人被抛飞出去，向着深不见底的山崖坠落。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崖底有一道微光闪烁，如同黑夜中的萤火。
而后，是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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