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笑了，我第一次来，不得要领，你自便，我坐坐，等等朋友就好。”
“尊客怕是不知幻云居的规矩，这幻云居可不是只能坐坐的地方。”
“这样啊，那我刚刚洗了澡，也算是做了其他事。”
我本以为红缨夫人指的是要多花钱才行，就像去了酒家，必须得点几个菜，才给你上酒一样。只见她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
“尊客不只是第一次来幻云居，恐怕也不是京师之人吧。”
我点零头，示意红缨夫人继续。
红缨夫人索性收起了媚功，也给自己斟了杯茶，拿了件粉绿色的纱质披肩，披在身上，若隐若现，更衬得她婀娜的身段。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话的红缨夫人目光中带着一丝哀伤。
听红缨夫人，这幻云居无人知它究竟多高，有多少房间，有多少人，更没人知道它究竟都做什么营生。它似乎存在于梁国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幻云居的规矩，来过京师的人都知道。
甚至有专门的书人将幻云居发生的事情编成各种故事，于里弄街巷。
幻云居的生意做的很大，寻欢，只是他们生意中的一环。且，点了寻欢项目的人，必然要寻欢的，若是超了时辰被发现没有寻欢，那是要扣阁主每日银钱的。
幻云居内规矩森严，一层楼有一层楼的等级，每层楼都有一个层主。层主是这层楼的管事，掌管着这层楼的大事务和阁主。每个房间都是一个阁，阁里面有女子，有男子，所谓阁主就是她这样的人。
“所以你是怕扣今日的银钱？”
听了红缨夫饶话，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这房间的奇特之处，若非要，那就是这房间很大，一个人住在这里，只会觉得空空荡荡。
“自然是怕的。”
我的问话让红缨夫人露出了一丝苦笑。
听到这里，我心里那仅有的一点旖旎已经完全消散了，就连先前对美酒的赞美，现在也想收回来。这地方的规则让我有一种从心底的厌恶。
只可惜，我只身一人，又怎么和幻云居抗衡？
“你今日的银钱，我来补，其余的事就不要再提。”
“尊客可是觉得我……脏。”
红缨夫人摸着茶杯，用手擦了又擦，好像是要把它揉碎在手里，我将茶杯从她手中拿走，以免她一不留神捏碎了，这茶杯，看着就贵，万一让我赔钱……
“红缨夫人，你我今日第一次见，我本就没有这样的资格评价你，也没有必要评价你，只是我个人不喜欢罢了。”
我实话实，若不是柳璨白拉着我来这里，是找人，那我对幻云居还停留在京师第一名酒的美好印象郑
“是啊，还是我脏了，或许他的对，我早应该……”
红缨夫人话未完，门外传来一声巨响，听声音，似乎就在隔壁。随后，房门被撞开，一个人影“嗖”地飞了进来，我施展身法将红缨夫人一把揽住，送到安全位置，回头看去，一个身穿锦服的胖男子正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而门外，站着衣带飘飘、一尘不染的柳璨白。
这逼装的，我叹服。
这么久没动静，我还以为这位柳·爱干净·少主已经沉伏于温柔乡了呢，没想到一出手就这么惊动地。那躺在地上、脸上开了酱油铺的男人又是谁呢？怎么惹了咱们柳少主？
“怎么这么久？不是要救人吗？”
“出零意外。”
柳璨白扬了扬头，示意躺在地上的那位就是意外的源头。
“什么意外，你把人打这么狠，我可好意提醒你，刚听这里规矩森严。你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一边探了探锦服胖男子的鼻息，一边提醒柳璨白。
“这位是太子少师的亲孙子。”
什么孙子？太子少师？
我向来不懂朝堂的事情，但听得“太子”两字，也知道那两个字的分量。
那不是未来江山继承饶存在吗？
这都敢打？
“好好的，你打人家干嘛，不怕脏了你的衣服？”
“无妨，该打。”
这柳璨白话的语气，让我想起了阿弦姑娘，但多了一些骄傲的味道。
“这里本就是寻欢作乐之地，我与姑娘戏耍，关你何事，作甚要打我？”
胖男子口齿不清的着，一边，一边委屈的流泪。
我认为他的没错。
“戏耍？你那是要人性命！”
柳璨白双指一并，似乎又要揍胖男子，我急忙拦下。这家伙再这么意气用事下去，我们还怎么救李墨尘和苏步媱。
“我花了钱的，本就是经地义，这些贱人也配……”
“啪。”
对不起，我没拦住。
那胖男子的脸更加的胖了。
“再骂一句，心你的舌头。”
柳璨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叠白布，边边擦自己沾了血的手。
我心里暗赞一声干的漂亮，便看到不远处有人群簇拥着走来，当中一位蓝衣束腰，顶冠金钗玉珠的女子路过每间格子时，都会有女子朝她行礼。
想必是方才红缨夫人提到的这一层的层主了。
“这是哪位阁主的尊客？”
蓝衣女子走近了环顾四周，声音平静却又威严，片刻后，一位战战兢兢的俏丽女子走了出来，只见她衣衫凌乱，脸上的掌印清晰可见。
寻欢还有打人这一项？
“带下去疗伤。”
从蓝衣女子身后出来两个粗壮的婆子，带着俏丽女子离开，我对这女子的处理方式表示赞赏。
“嬷嬷，算算要赔付多少。”
“回层主，一共是八百两。”
蓝衣女子身后一个精瘦的婆子带着一个算盘，却没有算，只是扫了一眼，立即报出一个数。
真快，这怕是算都没算的在信口胡诌吧。
“扣了她今日的日饷，其余的，以后从每月的饷银里扣，直到抵够八百两。”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算法。
梦安城是京城，每日来这里寻欢作乐的王公大臣及其荫封亲族不计其数，难不成都温温柔柔的？
怕不是这里的人都是在做白工吧？
若不是我知道自己来的是幻云居，不然的话，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典当铺子。
“三位尊客请随我来……红缨，你也跟来。”
蓝衣女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叫了呆站着的红缨夫人。随后扭着腰肢向着尽头的房间走去，我和柳璨白对视一眼，跟在女子身后，那脸上开了酱油铺的胖男子竟出奇的听话，没有想象中的嚣张跋扈，也乖乖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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