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朝回来之前，云间月已经离开那座已经破碎的山头，返回痴心观。
至于郁希夷坐在原地，丢石头玩。
那些身侧的碎石被他随意丢下山，听着碎石和山体的碰撞声，这位年轻大剑仙，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
半日之后，那位重赡武夫去而复返。
郁希夷头也不转，只是丢出好些石头，等到手里没石头之后，才伸手去抓新的碎石，到了这会儿，一直没有话的陈朝才笑道：“之前不是那么多话吗？怎么到了这会儿一句话都不。”
郁希夷不理会陈朝，只是抓了一把碎石之后，依旧自顾自往下丢。
陈朝也抓起一颗碎石，丢出去之后，笑问道：“生气了？”
郁希夷头也不转，但终于开口，他没有如何的情绪波动，反倒是很平静地道：“陈朝，在你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过可以生死与共的兄弟？”
陈朝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哪来的屁话？要是不把你当兄弟，这么要掉脑袋的勾当，会叫上你一起，难道你郁大剑仙自己不知道，这可不是随便找个人来杀，而是实打实的忘忧之上，整个世间，你数得出来几个？”
郁希夷不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陈朝。
陈朝无奈道：“那个时候，我觉得我们俩人加在一起都肯定没办法扛过去，也就想着少死一个算一个呗，更何况，那些人要杀的从来都是我。”
郁希夷皱眉不已，这种法，在他看来真是没一点道理，他把陈朝当兄弟，就是想着要生死与共的。
陈朝拍了拍郁希夷的肩膀，笑道：“别傻了，郁大剑仙，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至于为什么？还不简单吗，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不该想着办法为他报仇？反倒是一块去死，这不是实打实的蠢蛋吗？”
郁希夷一怔，随即笑骂道：“臭子。”
陈朝没有再话，只是往山下丢着石头，听着石子和山壁相撞的声音，这位年轻的镇守使大人感触良多，这一战，九死一生，自己更是几乎有两次都差点死了，要不是自己足够坚韧，只怕即便是大梁皇帝赶到，也都会无济于事。
不过真要起来，在鬼门关走来走去的事情真的不少了，也见怪不怪，自从被逼着从青县里走出来，太平日子就是不要想过了。
忙了这么久，陈朝忽然想回去看看。
想到这里，他缓慢起身，道：“走了。”
郁希夷好奇开口问道：“这就回神都了？”
陈朝摇头。
郁希夷恼火道：“你又要去什么地方惹事？”
陈朝笑眯眯道：“先去南走一遭，有件事情还没解决，等到解决那边的事情之后，我就要回青县看看，你想跟着？”
郁希夷摇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壶酒，自顾自喝了一口，才道：“老子可不愿意到处溜达，回神都养伤算了，对了，你子得记得付汤药费，老子穷的叮当响，不是而已。”
陈朝点头道：“我已经通知下去了，你回神都之后，想要什么灵药找宋敛就是，他会全力帮你办。”
郁希夷诧异道：“你子怎么转性了，不抠门了？”
“命都差点没了，这会儿要点灵药都是问题，更何况，你养好之后，下次再找你卖命不才有可能吗？”
陈朝眯起眼，看着郁希夷，此刻的陈朝，宛如一个精打细算的市侩商人。
郁希夷看了他一眼，没有多，只是了句神都见，就要离开。
陈朝看着他，笑而不语。
郁希夷顿了顿，还是有些烦躁的道：“总觉得你子有一会他娘背着老子独自去送死。”
陈朝没有反驳，只是微笑道：“会带上你的。”
……
……
云间月独自返山，脚步沉重。
他伤势虽未痊愈，但大道本源一事，其实有无恙真人最后的那一粒光，也没有那么不可逆转，但身上的伤势有了转机，可心中的东西，倒是让他觉得有些麻烦。
无恙真人看似最后好似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将自己的一生修为都留给了云间月，但实际上这样的行为也算是给云间月留下了一桩麻烦，至少他的那颗道心，会因为此事而生出一些动摇。
再换句话，无恙真人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在云间月的道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云间月能不受影响，坚持本心，那么此后自然境界更高，大道有望，对于无恙真人私人来看，那就是自己选中的后辈极为不错，若是那颗种子生根发芽，最后在云间月的心里长成一棵参大树，那么云间月便是下一个自己。
所以最后看似已经无欲无求的无恙真人，实际上是留下一记无理手。
十分巧妙。
云间月吐了口浊气，将杂念甩出脑海，抬起头的时候，叶之华已经在山道上等着了自己。
“师姐。”
云间月微笑看着眼前的叶之华。
叶之华眼里有些泪花，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压下，千言万语都在她的喉咙里，最后只留下一句，回来就好。
是啊，来去，也就是回来就好。
“师叔呢？”
想了想之后的叶之华，还是选择开口。
云间月道：“算是被陈朝杀了，当然也算是我和他还有郁希夷三个人杀的。”
忘忧之上，到底也不是不死的，哪里真无担
叶之华沉默片刻，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出什么来。
原本她以为，若是最后有可能云间月或许会留无恙真人一条性命。
云间月知道叶之华在想什么，只是道：“师叔这样的人太不可预料，若是心意不改，我只能杀他。”
叶之华点点头，自然也知道云间月的有道理，痴心观这么多年来，无恙真人可以是最了不起的观主，这一点，只怕痴心观上下都毋庸置疑。
“只是山上还有些前辈在等着师叔回来。”
叶之华看着云间月，有些替他担心，这样的事情，他要如何应对？
云间月看了一眼叶之华，淡然道：“我会告诉他们，回山之后我便闭关，有了破境迹象。”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去后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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