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号的起落架刚触碰到迷雾森林的腐殖土,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潮湿的草木清香便涌了进来,混着泥土的微腥和某种不知名花朵的甜香。林间的白雾像有生命般流动着,在脚边缠缠绕绕,却始终不越过舱门三步之外,仿佛在谨慎地打量着新来的客人。
“这雾会认生呢。”叶语笑着上前,指尖在雾中轻轻一划,白雾竟顺从地分开一条通路,“它记得你们身上的善意,刚才古榕已经用木语跟整片森林打过招呼了。”
顺着通路往里走,脚下的苔藓软得像踩在鹅绒上,每一步都能听见草叶舒展的细微声响。两侧的树木愈发高大,树干上覆盖着厚厚的地衣,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雾中织成无数金色的光柱,光柱里浮动的尘埃都带着淡绿色的光晕。
“看那些‘指路藤’。”叶语指向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它们顶赌嫩芽始终朝着一个方向倾斜,“森林里的植物都有自己的语言,藤尖指的方向,就是古榕所在的核心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稀薄,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中央,那棵千年古榕如同一座绿色的巨塔,树干粗壮得需要十几人合抱,枝丫向四周延伸,几乎覆盖了半个空地,气根从枝头垂落,像银色的帘幕,轻轻晃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正是之前听到的呜咽声的源头。
此刻,古榕的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像是刚哭过的痕迹。离得近了,能清晰地看到树干上斑驳的伤痕——有些是被蚀木虫啃出的孔洞,边缘还残留着褐色的腐朽痕迹;有些则是深可见骨的裂痕,大概是早年经历风暴留下的旧伤。
“它刚才跟我,”叶语将耳朵贴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听了片刻,“蚀木虫是从西边的枯木林钻过来的,那里去年遭过雷击,好多老树枯死了,成了虫群的巢穴。”
老卡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从树洞里掉落的木屑,放在鼻尖轻嗅:“这些虫子怕高温,”他抬头看向古榕浓密的树冠,“如果能让树干温度升高一点,或许能逼它们出来。”
“但古榕的根系很敏感,高温会伤着它的。”叶语有些担心地。
星芽突然想起金沙原的纺锤果,眼睛一亮:“我有办法!”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晒干的纺锤果壳,里面还残留着一点通脉水,“把这个挂在树枝上,通脉水里的金沙能量能缓慢释放热量,既能逼出虫子,又不会灼伤古榕。”
石矶已经找来了细麻绳,心翼翼地将纺锤果壳系在靠近虫洞的枝丫上。果然,没过多久,就见细的蚀木虫从树洞里争先恐后地爬出来,一接触到纺锤果壳散发的微弱热气,就蜷缩成一团死去了。
“真的有用!”叶语惊喜地拍手,古榕的气根似乎也舒展开了些,晃动的节奏变得轻快起来。
老卡站起身,望着古榕的树冠:“光清理虫洞还不够,得去枯木林把虫巢彻底毁掉,不然还会再生。”
叶语点点头,从腰间解下一把巧的木刀:“我带你们去,枯木林的路不好走,有这把‘引路刀’,藤蔓会自动让开的。”
往枯木林的路上,景象明显萧瑟了许多。树木大多枯死了,枝干漆黑,像炭化的骨架,地上堆积着厚厚的腐叶,踩上去“咯吱”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与核心区的清新截然不同。
“就是这里了。”叶语指着前方一片倒塌的树干,那里爬满了白色的虫丝,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蚀木虫在里面蠕动,“虫巢就在那堆枯木底下。”
石矶从星尘号上取来火焰喷射器——这是之前在机枢星备着的应急工具,他调试了一下火焰强度:“这种低浓度的火焰能烧毁虫巢,又不会点燃周围的植被。”
淡蓝色的火焰舔过枯木堆,虫丝遇火立刻蜷缩起来,蚀木虫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很快就被火焰吞噬。叶语站在稍远的地方,低声念着什么,像是在安抚周围残存的草木。
处理完虫巢,往回走时,古榕的气息明显轻快了许多。路过一片野花丛时,那些紫色的花突然齐齐转向星芽,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道谢。星芽笑着弯腰,轻轻碰了碰花瓣:“不客气呀。”
回到古榕下,叶语再次将耳朵贴在树干上,这次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它,谢谢你们为它治病,还要送你们一份礼物。”
话音刚落,古榕最粗壮的那根枝丫缓缓低垂,枝头挂着一个的木盒,由气根心翼翼地托着。叶语取下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片金色的叶子,叶脉清晰,像是用黄金雕刻而成。
“这是‘护林叶’,”叶语解释道,“带着它走进任何森林,植物都会认你做朋友,不会让荆棘伤着你,还会为你指引最安全的路。”
老卡接过木盒,指尖触到叶片时,能感觉到一丝温和的能量顺着指尖蔓延开,很舒服。他将一片叶子递给星芽,一片递给石矶,自己留了一片:“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叶语笑着摆摆手:“古榕,能遇到愿意守护森林的人,是它的幸运。”
夕阳西下时,迷雾森林的白雾染上了一层暖橙色,古榕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温柔的“沙沙”声,像是在哼着舒缓的歌谣。星尘号的舱门缓缓关闭,叶语站在古榕下挥手,她的身影渐渐被白雾笼罩,只有清脆的笑声飘进舱内:“记得常来呀,森林永远等着你们!”
星尘号缓缓升空,透过舷窗回望,能看到古榕的树冠在夕阳下闪着绿色的光芒,气根垂落的帘幕轻轻晃动,这一次,再没有呜咽,只有安详的低语,像在诉着森林的宁静与感恩。
星芽低头看着掌心的护林叶,叶片上的金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灯光下微微流动。她抬头看向老卡和石矶,两人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意——或许,这就是旅行的意义吧,在不同的地方遇到不同的生命,用善意交换善意,用温暖治愈温暖。下一片星域,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在等着他们呢?谁也不知道,但每个饶心里,都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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