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洛瑟姆港还笼罩在薄薄的海雾中,空气里带着咸湿的凉意。
东码头,一艘线条流畅、涂装成低调深灰色的高速巡逻艇已经准备就绪。这正是千岁的“杰作”——他动用了公司的资源,连夜调来了这艘原本用于海上快速反应和监察的船只。它马力强劲,吃水浅,机动性极高,并且配备了先进的导航和探测设备,确实非常适合在暗礁密布的复杂水域行动。
千岁本人也早早到了,依旧是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装,单马尾束得一丝不苟,深色墨镜牢牢架在鼻梁上。此刻的他正抱着胳膊,略带得意地打量着这艘船,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里昂德尔依旧穿着他那身笔挺的骑士礼服,杨易航和诺无也准时抵达,诺无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塞满了她认为必需的“干粮”(主要是各种鱼干)。
“人都到齐了?那就出发吧!”千岁打了个响指,率先踏上了跳板,动作倒是颇为矫健。
里昂德尔对负责交接的“千年”公司员工点头致谢,然后示意杨易航和诺无上船。随着引擎低沉有力的轰鸣,这艘名为“迅影号”的巡逻艇缓缓驶离了码头,劈开平静的海面,向着东方那片被传与迷雾笼罩的海域驶去。
起初的航程颇为顺利。阳光驱散了晨雾,海一色,蔚蓝壮阔。海鸥追逐着船尾泛起的浪花,发出清脆的鸣剑
千岁似乎心情很好,亦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完全的草包,亲自担任了舵手的位置,操作起来竟然也有模有样,显然受过专业训练。随着引擎低沉而平稳的启动声,“迅影号”缓缓驶离了洛瑟姆港,劈开平静的海面,向着那片被传与迷雾笼罩的海域驶去。
然而,随着逐渐深入东部海域,周遭的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空不再是纯粹的蓝,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白的薄纱。阳光变得稀薄而冷淡。空气中的湿度明显增加,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海腥与某种腐朽气息的味道。最明显的是,前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朦胧的、仿佛连接着与海的灰白色区域——那就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迷雾礁”外围。
“注意,我们即将进入雾区。”里昂德尔站在船头,栗色长发在海风中微微飘动,翠绿的眼眸警惕地注视着前方“能见度会迅速下降,大家心。”
果然,随着“迅影号”的靠近,那灰白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实体般缠绕上来,迅速将船只包裹。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浸泡在了牛奶里。温度也似乎降低了几度,带着一股阴冷的寒意。海滥声音在浓雾中变得沉闷而扭曲,四面八方传来空洞的回响,让人难以分辨方向。
船上的电子设备开始受到干扰,屏幕上的图像闪烁不定,GpS信号变得时断时续。
“啧,这鬼地方!”千岁不满地敲了敲导航屏幕“干扰太强了,精确坐标很难锁定。只能靠大致方向和声呐。”
杨易航集中精神,感受着周围的灵力波动。正如资料所述,这片区域的灵力异常混乱且强大,如同无数道无形的乱流在雾中穿梭、碰撞,干扰着感知,甚至让饶心神都感到一丝不安的躁动。
诺无也收起了平时的跳脱,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大耳朵努力倾听着周围的响动,却一无所获。
“声呐显示前方有大规模暗礁群,分布极其密集,而且……形状很不规则。”千岁盯着声呐反馈的图像,语气凝重了些“我们的船虽然吃水浅,但想穿过去风险很大,很容易搁浅或者撞上。”
船只缓缓在浓雾与暗礁的边缘徘徊,仿佛面对着一头蛰伏的、布满利齿的巨兽,难以找到下口之处。
就在这时,里昂德尔示意千岁将船停在一片相对开阔、暂时没有礁石威胁的水域。他走到船头,面对着前方更加浓重、仿佛凝固了一般的迷雾,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要干啥子?”诺无声问杨易航。
杨易航摇了摇头,他也很好奇。只见里昂德尔再次取出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牌袋。这一次,他没有洗牌,而是直接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牌。
那张牌的牌面,描绘着一位手持魔杖的法师,站在摆放着圣杯、宝剑、星币与权杖的桌子前,上方无限符号闪耀,正是大阿卡那中的——魔术师(the magician)。
里昂德尔将“审疟牌轻轻置于掌心,双手合十,将其夹在中间。栗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柔和而磅礴的能量波动,与周围混乱的灵力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紧接着,令人终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里昂德尔将合十的双手,如同利剑般向前方浓密的迷雾和海水猛地一挥。
没有惊动地的巨响,没有狂暴的能量冲击。
就在“迅影号”正前方的海面上,空间本身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优雅地撕开了一道口子。海水,那亿万吨深沉的海水,如同拥有了生命意识般,温顺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两侧“退让”开来。
不是被排开,不是被蒸发,而是如同舞台的幕布被缓缓拉开,又如同敬畏地为主角让开道路。
一道巨大、深邃、笔直的“裂谷”,就这般凭空出现在原本浑然一体的海面上。裂谷的两壁,是高达数米、凝滞不动、如同巨大蓝宝石墙壁般的海水。阳光透过稀薄的雾气,照射在这水之绝壁上,折射出万千道迷离变幻的光晕,瑰丽、壮阔、却又带着一种违反常理的、令人心悸的寂静。
乍一看,船只前方仿佛突然矗立起了两座由纯粹海水构成的、离得极近的、无声咆哮着的巨大瀑布,却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成了永恒的雕塑。而裂谷的下方,原本被海水覆盖的海床,正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中,蜿蜒起伏,布满了礁石、泥沙和……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这超越常识的一幕,让船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极致的震撼,久久无法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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