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莫丰挥手示意军士退下,不悦地冲枣问道。
枣冲杨遵施了一礼,答道:"公子自昨晚一直忙碌到现在,该回去用些膳了。"
莫丰心知她这是碍于旁人在场,有话不便明,遂淡淡地应了句"知道了,你先回去候着,我稍后就到。”
枣却站着没动,一双眼睛求助似地看向杨遵。
杨遵见此情形,便道:"太原公方才所之事目前还止是推测而已,一切尚待进一步查证之后才可下定论。您快随枣回去用膳,歇息吧,切匆累坏了身子。"
莫丰忽然目视杨遵,问道:"孙迁坠亡后,先生当初为何要令人对外宣称是定国寺的僧贤大师施法震毙了白无常呢?莫非先生早就察觉到定国寺有异吗?”
杨遵显然没想到他会突兀地问起数月前的事来,脸色一变,随即笑着道:"下官当时是为了转移视听,事后僧贤大师为了此事对下官颇有怨言哪。"
莫丰似有感慨地道:“定国寺自僧贤大师外出云游以来,迭遇变故,俨然已成为不祥之地。先生若是得便,还望传语僧贤大师,请他速返邺都,重整寺务。"
杨遵拱手道:“下官遵命。"
辞别杨遵,返回后院的寝堂,莫丰方问枣道:"娘娘今早为何要传你入宫?”
枣神色紧张地答道:"婢子方才去寻公子,正为向您传达娘娘的叮嘱:昨日御史台向陛下呈递怜章,奏劾您擅令校事监视朝中大臣,请您及早准备,以应付接下来的廷对。"
“御史台弹劾我?”莫丰吃了一惊,仍不肯相信这是真的,瞪着枣问道。
"是,据娘娘,昨日是御史中尉崔昂当面向陛下呈递的弹章。娘娘还,严禁动用校事监视朝臣是丞相秉国之初立下的规矩,凡违犯者不问情由,一概先革职尔后治罪。请您务必心应对,切不可大意。"
莫丰"嗯"了一声,心里纳闷儿:崔昂即使有点书呆子秉性,若无真凭实据,料想也不至于上章弹劾自己,难道这不单单是一场巧合,而是有人在蓄意制造事端,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本想立即传朱丁来询问事由,可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看着枣问道:"娘娘有没有向你问起昨夜之事?”
"没樱娘娘只交待婢子须尽快将御史弹劾您的消息告知公子,别的什么也没问。"
"那,娘娘有没有提到她是从何处得知御史弹劾我的呢?"
枣微微摇着头,口中却道:"听春草姐姐,陛下昨晚是来娘娘宫里就的寝,会不会是他要娘娘向公子通传的消息?"
"呵呵。"莫丰冷笑了两声,径直吩咐道,"去叫朱丁速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朱丁被带到了大将军府后院的一间静室。
莫丰不待他躬身行礼,张口便问:"这几可有什么发现吗?"
朱丁因昨晚来寻莫丰未遇,误以为他传唤自己是为了询问雷敬宗近来的动向,遂照实答道:"来有些奇怪,从前日起,雷敬宗便没出过门,昨日的看见有郎中来过他的府邸,想来应是病了。"
“你在监视雷敬宗时,有没有暴露行迹?"莫丰盯着他又问道。
朱丁立即答道:“的行事一向谨慎,可就是没想到偶遇过一个熟人,不知是否被他瞧出了些端倪?”
“快是怎么回事?"
朱丁此时已意识到可能出了事,不敢有丝毫隐瞒,据实道:“前日当的跟踪雷敬宗返回府邸时,忽然有一人主动同我打起了招呼。起初我只是觉得此人眼熟,想不起他是谁来,经他自我介绍,才恍然记起此人姓魏,去年曾陪其族兄来朱家堡迎过亲。这姓魏的问的进城做什么,的便以进城来与州县衙署接洽堡中事务为由含混应付了过去。的和他前后统共只寒暄了几句,会不会是这件事引起的事端啊?"
"哦?你且看,这件事有可能引发怎样的事端呢?"朱丁最后的话引起了莫丰的兴趣,考校似的问道。
"的曾听人过,尔朱氏当朝秉政期间,密遣校事监视朝臣,最终炮制了河阴惨案,几乎杀光朝中所有的士大夫。因此,渤海王剿灭尔朱氏叛党,迁都执政之始便颁示禁令:严禁任何人擅用校事监视朝中大臣,如有犯禁者当严惩不贷。的依此猜想,会不会有券劾您违反了丞相颁示的禁令啊!"
莫丰听朱丁居然将事情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心中惊奇,趁势问道:"假如事情确如你所的这般,当如何应对呢?"
朱丁慨然抱拳道:"一人做事一人承当。既然是的行事不周,给太原公带来了麻烦,就请太原公将的绑付有司治罪吧。"
"朱丁,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吗?"莫丰重重地拍了一下几案,怒斥道。
"的不敢。"朱丁唬得跪倒在地,慌忙解释道,"的方才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向您坦诚心迹而已。其实,的如今尚未接受您的正式委任,尚是白身,您大可以从未命的监视雷敬宗等人为由来驳回弹劾的。"
“起来,我有话问你。"莫丰沉着脸命令道。
朱丁只得站了起来,等待他发问。
"你能否确定除了你邂逅那姓魏的之外,再没有其它暴露行迹的事了吗?"
朱丁想了想,点头答道:"应当是没有了。"
"那便好。"莫丰盯着他又问,"如果我要你为此承担一些责任,礕如流放你去戍边,你可愿意?"
朱丁坦然答道:"原就是的办差不力,才惹出了麻烦,的情愿接受惩处。只是求太原公允许的携老母同校"
"边关乃苦寒之地,老人家就不必去了吧。"莫丰放缓语气拒绝了朱丁的请求,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多大年纪了,还没成家吗?"
"回禀太原公,的二十八岁,原娶过一房妻室,去年和离了。"
"哎呀,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返回邺都,家里只留下老母一人,能放得下心吗?"莫丰抬手擦了擦眼角,觑着朱丁问道。
不能不朱丁的头脑相当机敏,立马便从他这话里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爽快地答道:"的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见他如此通透,莫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遂将自己的计划如实告知了朱丁,临了道:"你族中可有能够托付的兄弟子侄?你走之后,老母可暂时托他照料。"
朱丁在获知莫丰欲令他借被流放戍边的机会叛逃西朝,从此成为外派的谍候之后,也深感此事凶险,不禁为孤身留在邺都的母亲担起心来,蹙眉思忖移时,方拱手道:"的前妻王氏秉性温婉淑良,我想请她代为照料母亲。"
莫丰错愕道:"你不是才和她离婚了吗?怎么想到要请她照顾老母?"
朱丁苦笑道:"王氏与我母一向相处得甚好。当初是因的不能生育,恐怕耽误了她,首先提出的和离。听她自归娘家之后时常怏怏不乐。。。倘若的此次不幸丧命于他乡,能否请太原公也代她向朝廷求一份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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