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骢马在莫丰的接连拍打之下,撒开四蹄,如风驰电掣般奔跑起来。伴随着一条条街巷从身边掠过,莫丰的脑海里也闪过了一幅幅画面:佯装醉酒的土诃在密室里正和柳十三娘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谋划什么不可告饶阴谋;柳十三娘突然抽出一柄短剑,趁土诃不备,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后背。。。
仅仅用了半柱香的工夫,莫丰便从南城的兴仁里赶到了戚里,在坊门外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一路跑进'笑春风'店里,却看到柳十三娘正笑语盈盈地坐在那里,陪卢先生着话。
猛然见他风尘仆仆地闯进店来,柳十三娘愕然起身迎上前来,问道:"太原公您怎么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土诃在哪里?"莫丰喘着粗气问道。
"他还在曾掌柜的宿房里睡着啊。"柳十三娘旋即笑道,"今日民妇可算是开了眼界,想不到卢市令如此斯文的一个人,酒量恁么大,把个柔然特使喝得足足昏睡了两个时辰还未苏醒!"
卢先生连忙自谦道:"大娘子过誉了,今日之事实属侥幸,实属侥幸!"
莫丰环龟内,问道:“卫祥呢?他在何处?"
"您是要叫卫驿丞吗?民妇这就去唤他。”柳十三娘着,转身朝侧门走去。
"咱们一同去瞧瞧吧。"莫丰冲卢先生挥挥手,跟随柳十三娘出侧门进了后院,一眼望见卫祥正站在东侧厢房外与叶驰谈论着什么,遂故作不悦地走过去问道,“土诃俟斤怎么样了?"
卫祥拱手回答:"这酒头的劲道甚大,俟斤虽然喝了两碗醒酒汤,可至今依然昏睡未醒。"
莫丰抬头看了看色,征询叶驰的意见道:“色不早了,叶先导,需要我在城内安排馆驿请土诃俟斤暂住一晚吗?"
叶驰道:"适才我正和卫驿丞商量着要借辆驮车来,送俟斤回帐歇息,就不劳烦太原公了。”
"卢市令,速去借辆驮车来,车内铺的盖的准备齐整些,送俟斤出城。"莫丰转头吩咐道。
卢先生答应着去了。
莫丰迈步想进屋去瞧瞧土诃,叶驰跨步挡在门前,冷冷地道:"俟斤仍在沉睡,太原公请回吧。”
卫祥因担心莫丰和他发生争执,连忙劝道:"大约一刻钟之前,职下才陪叶先导到房内探望过,土诃俟斤的确昏睡未醒。"
柳十三娘也上前劝道:"那位大人就是酒喝得猛了些,不会有什么事的。太原公请到店里喝碗羊汤暖暖身子吧。”
莫丰正是为她而来,既听她这么,遂交待了卫祥好生照料土诃返回城外营帐歇息,尔后便和柳十三娘回到陵堂。
“这两大娘子去看望过青竹吗?她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莫丰撩衣坐下,随口问道。
柳十三娘殷勤地为他沏上一碗热茶,陪笑答道:"昨儿我才去瞧过郡主,她身子已经大好了,一见着民妇呀,就非要民妇陪她一同去看新相中的宅院。这大冷的儿,民妇生怕郡主身子弱,出外再给冻着了,好歹,总算劝住了她。"
莫丰端起茶碗口啜着茶,似乎在等着她继续下去。
"哦对了,昨儿民妇看望罢郡主,刚出衙署,便遇见了一位熟人。"柳十三娘话了一半儿,转头看见柳升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走进陵堂,忙迎上前接过羊汤,亲自放到莫丰面前的几案上,热情地招呼道,"您快喝两口吧。"
莫丰也不用调羮,双手捧起碗来喝了口羊汤,由衷地赞叹道:"真鲜哪!大娘子,柳家熬制羊汤的这门绝活儿是传男不传女吗?"
"哟,太原公您这是在怪民妇手笨,熬不出鲜美的羊汤吗?升啊,去切盘酱肉,再配几样菜来。"柳十三娘娇嗔道。
“姑姑打就被阿爷送进王府习学歌舞,没机会学得这熬制羊汤的手艺。"柳升曾随同莫丰一道从洛阳返回邺都,和他还算熟络,忍不住帮柳十三娘解释道。
"呵!你子记事还挺早啊!怎么样?来邺都过得惯吗,想不想爹娘啊?"莫丰放下碗,笑问柳升道。
柳升心实,听莫丰夸他,忙解道:“姑姑的事都是听阿爷的。姑姑待我很好,平时得闲时会叫店里的师傅教我酿酒呢。"
"得了,快切肉去吧。"柳十三娘笑着催促柳升道。
柳升前脚刚走,卢先生和卫祥两人便来向莫丰报称驮车已备好,叶驰正带着人将仍在熟睡的土诃抬到车上。
"好生护送土诃俟斤回帐歇息,以后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莫丰并未起身,冲卫祥吩咐道。
卫祥抱拳领命,却并没有离开,转向柳十三娘道:"叶先导请大娘子借一步话。"
柳十三娘眼望莫丰,嘴里嘟囔道:“他要见我做什么呢?"
莫丰笑道:“或许是要讨两坛酒喝呢,大娘子快去吧。"
得到了他的允准,柳十三娘方跟随卫祥见叶驰去了。
趁左右无人,莫丰招手示意卢先生近前来,压低了声音道:"请先生传令给德子,命他今后时刻留意'笑春风'的动静。"
卢先生一怔,随即拱手道:"职下遵命。职下日常都在戚里,也可帮着市丞照看着些。"
"如此最好。只是行事需心,切不可叫'笑春风'的人察觉。"莫丰点头,叮嘱道。
柳升端着个黑漆托盘走进店堂,卢先生见状,遂告辞离开了。
莫丰提箸夹了块酱肉嚼着,正要和柳升再唠唠家常,忽见柳十三娘转了回来,便冲她招呼道:"大娘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十三娘走至近前,扫了一眼几案上的菜肴,道:"这个柔然的什么叶先导,托民妇帮他打听咸阳王府的情形,也不知为了什么。"
莫丰边吃边问:"大娘子怎么对他的?"
柳十三娘为他添满茶水,讨好地答道:"民妇瞧着他对您不恭,不爱睬他,只告诉他一声大王已然薨逝便回来了。"
“他没有再问别的事?"
"没樱他好像还不知道大王薨逝的消息,一下子愣住了。”柳十三娘乖巧地站在一旁,答道。
莫丰朝店门望了望,不见叶驰跟着进来,料想他不愿被自己知道打听咸阳王府的事,或者只是顺便找柳十三娘打听一下,便笑了笑,没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柳十三娘竟主动接上原被打断的话题,冲他问道:"方才话没完,太原公您猜猜,昨晚我从司州衙署出来,遇见了谁?"
莫丰又夹了块酱肉放进嘴里,边嚼边问:"谁呀?"
"步摇!您想不到吧?"柳十三娘笑嘻嘻地望着他,揭开了谜底。
莫丰一本正经地纠正她道:"大娘子遇见的原来是她呀,真是太巧了!不过,你应该称呼她作郡主殿下。”
"您的是,的是。昨儿见她一身官人打扮,要不是民妇眼尖,兴许我俩就擦肩而过了呢。"柳十三娘连声附和道。
“郡主此次系女扮男装,暂充南朝副使来到的邺都。怎么,她没和大娘子相认吗?”莫丰如唠家常般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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