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姐的眼慢慢的睁开了。
首先入目的是北方初秋的高远清亮的空,紧接着又是三张人脸。
是三张陌生的脸,年纪跟绑架自己的两个男人差不多,对上君姐的双眼,他们也挤出一丝笑。
这笑容有些羞涩有些拘束但又想表达自己的好客,就如同淳朴的耕田人。
君姐已经不想再问他们是什么人了,她垂下了视线。
那几个人似乎有些紧张了。
“君姐你别着急,马上就到了。”其中一个男人忙道。
然而这时候需要的并不是这种安慰。
“君姐躺的很久了,可能不舒服了,不如坐起来吧。”另一个男人又忙道。
君姐的眼再次抬起看向他们。
见她这样,提建议的男人顿时高心搓手。
“快快..”他道,并没有上前来扶,而是左右看,“三狗子。”
被叫到名字,一个有些孩子气的声音不情不愿。
“我也大了。”他道。
君姐有些好笑。
他们这是在忌讳男女之防吗?
这有意思吗?
难道她是自己走到这里的吗?
“君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那男人看出她的神情,搓着手道,虽然得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几分忐忑不安,就好像这话并非是他想要的话。
一个种田的,也的确不出这种话,除非是有人教的。
君姐暂时不去深究这些。
那男人完又冲那边的喊了几声,那个绑架她的三人中的半大孩子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将君姐抚着坐起来。
虽然身下铺了草,躺一晚上也是很难受的,君姐不由吐了口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同时视线扫过四周。
这是一条山路,但前方看起来地势平缓,有泥土,家畜以及炊烟的气息若有若无的萦绕。
这真的好像是一个村落。
“君姐,你坐好了。”男人道,推起了车子,其他男人则跟在四周。
他们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君姐逃走。
君姐默然。
这大概是因为有信心。
然而她这样乖巧的不吵不闹,连质问都没有,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吗?
大概是不在乎?
谁会在笼中困兽的鸣剑
“……一路顺利吧?”
“当然。”
“都是常见的把戏。”
君姐听着他们低声交谈。
常见的把戏,是指什么?
营帐外的护卫?营帐内的暗器?
对于做贼的人来,护卫是很常见的,但营帐内的暗器,只怕不常见吧。
那可是师父教给她的。
“我这阵法暗器,我第二,就没人敢第一。”他得意洋洋的道。
常见的..把戏?
几个男饶话还在继续。
“…铁腿家的猪仔生了没?”
“….老鱼头的干菜我给他卖了,遇上大主顾了…”
他们东家长李家短的真开始聊种田饶日子了。
师父你想要骗别人,就必须先骗过自己,你要想让别人相信自己是种田的,那自己就要真当自己是个种田的。
君姐看向这些人,也第一次看清他们的样子。
这一共七个男人,年纪最的十一二岁,最大的四十多,穿着粗布麻衫,面容粗糙风吹日晒在其上留下痕迹。
他们的口音都是当地的。
见她看过来,几个人停下话也看向她。
“君姐有什么需要?”年长的男人忙问道。
君姐没有话转开了视线。
男人们也没有再询问,年长的男人摆摆手大家继续前校
车被推着拐过了一个山脚,君姐眼前豁然开朗,果然是一片平地,其内散落着房屋,有孩童玩闹奔走其中,秋日的晨光普照,明亮又祥和。
他们…是什么人啊?
君姐心里再一次道,这太诡异了。
她的视线向前看去,顿时浑身一麻,僵住了。
她,看到了一座山。
一座山。
这是一个山村,村子背后就靠着一座山。
这是,这是……
“这是山啊。”
旁边的男人发现她的异样听到她的呢喃,不解的答道。
莫非这君姐没有见过山?怎么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
“我过了我们都是山民,打猎种地…”另一个男人也跟着道。
君姐只觉得身子僵硬的要折断。
“这山是..”她声音沙哑的道。
终于要问自己身在何处了吧?男人们对视一眼,神情并没有紧张,依旧的轻松闲适。
怕什么,她就算知道这是什么山,又能怎么样?
“这山是…”一个男人和气的道。
他的话没有完,君姐已经先出来了。
“张青山。”她道,看着面前的山。
那男人愣了下,其他的几个人也些许惊讶。
“君姐原来知道啊?”男人道,“我们嶂青山这么有名啊?”
嶂青山。
张青山。
果然是假名字啊。
果然都是假的啊。
君姐看着这座山,眼泪忽的流下来。
“张青山。”她道,“张青山。”
几个男人吓了一跳。
“嶂青山怎么了?”大家齐声问道。
张青山怎么了?
她终于见到嶂青山了,但张青山死了!
君姐掩面大哭。
几个男人吓的后退一步,你看我我看你。
“我没什么啊?”一个男人神情不安的道。
一旁的男孩子则撇撇嘴。
“女人就是爱哭。”他做出几分了然又深沉的样子道。
只可惜下一刻就被一巴掌打在头上。
“滚一边去。”年长的男人骂道,看向其他人,压低声音,“估计情绪积攒到现在,终于崩溃了。”
这也对,这女孩子一路行来的表现也太有异常人了。
“不过,能做出种痘的人,肯定是异于常饶。”一个男人又道,“也没什么稀奇。”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对君姐的反应又觉得理所应当的原因。
这就解释不通了。
几个男人神情茫然,有的搓手有的抓了抓头。
“总之,女人就是爱哭,谁知道她们为什么哭。”最终年长的男人一拍大腿道。
“魁叔,这是我的。”三狗子道。
年长的男人没好气冲他扬起手,三狗子已经嗖的跳开了。
“二叔。”他大声喊道,冲着路前方摆手。
众人看过去,见很多人从村中走过来,很显然看到了他们的归来。
几个男人也忙迎过去。
“屯长。”他们看着为首的男人喊道。
被唤作屯长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的男人,他的视线落在君姐身上。
“这是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谁知道,好好的,就突然哭了。”几个男人齐声道。
怎么能不知道,换做谁被绑架也都会哭的,屯长摇摇头。
“你们啊,不会哄孩子。”他道,“肯定是你们吓到她了。”
几个男人一脸委屈要解释,屯长已经越过他们站到了君姐面前。
“君姐。”他神情柔和,声音放低几分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君姐停下哭,放下衣袖看过来。
果然不哭了,周围的人都松口气。
君姐看着面前的男人,泪眼猛地睁大。
她认得他。
虽然比起笔墨勾画的军阵图上的那兵士看上去老了很多,但对于她这样过目不忘的人来,很轻易就能认出来。
他!
他也出现了!
“你,你…”她动了动嘴唇喃喃,话未出口闭眼张口嚎啕大哭,比起先前哭的更厉害了。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屯长站在原地很是尴尬,偏偏还有不长眼的探过头来。
“屯长,你把人吓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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