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灾？”罗九运转中的脑筋卡住了，“什么大火灾？是……两年前的大火灾？”
女人看着罗九，愣了一会儿，“当然不是，是很多年前的那场大火灾。”
道长没跟我过这里不止发生过一次火灾啊。
“你是外人，或许不知道吧，”女人道，“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只知道那场火烧死了很多村里的女人，至于火灾的起因，大人们基本上都闭口不谈，所以我也不了解。”
“为什么火灾之后村里就有了这种规矩？”
“我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可能是为了村子的名誉吧。”
啥名誉啊，你们这地方，方圆十里以内都没有其他聚落了，要名誉给谁看啊。
“对了，”罗九问道，“你知不知道长生先知？”
出乎他意料的是，女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长生先知？那是谁？”
“你不知道先知吗？”
难道是因为死了太久了，记忆出错了？
女人缓缓摇头，“那是人吗？”
“那边那户，是你们村的村长吧？”罗九抬手，遥遥指向远方的那栋宽敞砖房。
“对，那是他家……”女人有些诧异，“我活着的时候，村长是住在那里的，现在应该也是吧，毕竟村长的父亲就是上一任村长，他们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村长知道长生先知的事，”罗九道，“这是莲水村的一个秘密，对了，莲水村以前应该是叫做火莲村的，你……”
“这个我知道，”女人道，“是在大火灾之后改的名字，因为村长，村名带火不吉利，于是改成了水，是能克制一下火脉。”
克制了个寂寞。
“真奇怪，你怎么会不知道先知的事呢……”罗九自言自语着，而后看向女人，“现在那些书还在村长家里呢，要不你跟我过去看看，不定看完就想起来了。”
“我现在没有心情。”女人对罗九自顾自的态度有些不满。
“可是……”
女人重新低头看向了她的父母，罗九见状闭上了嘴巴。
是在这儿等待女人心情好转，还是去其他地方碰碰运气？
可是，自己能碰到另一个愿意和自己真话的村里人吗？毕竟现在血咒全部烧毁，村子里面，除了行尸走肉般的“活人”，就是对自己不怀好意的“死人”。
要不还是在这片战局上努力一下吧。
“我觉得……”罗九走近了一些，“你爸妈应该也有他们的苦衷。”
女人坐在窗边的石椅上，怔怔地凝望着父母的脸庞，像是没听到罗九的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自自话一般道，“你，为什么他们和我不一样呢？”
“这个……”罗九见自己的发挥空间来了，赶紧激动地凑了过去，“父母嘛，总有他们的立场，虽把你……再怎么也不对……”
“我没那个，”女人站起身来，仔细地观察起了父母的身体，“你看，他们也死了。”
道长和自己倒是讨论过这个问题，确实，这些人目前正处在一种非常古怪的状态下，在生与死之间，近似灵汐，但又没有灵汐。
“他们死了？”罗九明知故问道。
“死了，”女人伸手抚上母亲的面孔，“唉，我还以为他们活着呢，原来……但他们为什么和我不一样？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你……”罗九委婉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吗？”女人指着自己，“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一直困住我的东西不见了，然后，我想要得到活人身上的灵，之后我就看到了你……”
“啊这里就不用细了，之后呢？”
“然后我看到了……我的家，”女人忽然惆怅起来，“我想起了他们，还有我临死时候的恨，但是，现在……”
真正见到父母的时候，却奇妙地原谅了他们。
为人子女的可悲。
“我知道了，”罗九道，“因为你们的死法不一样。”
这当然是胡诌的。
“死法？你知道……”
“村长应该知道，”罗九又把话题引了回来，“要不我们一起去村长家问问？”
“那好吧。”女人皱着眉头应允了。
罗九转身出了卧室，女韧下头，深深地望着母亲的脸颊，这个生下自己又杀死自己的女人，这个无论如何也无法怨恨的女人。
算了，也许他们是真的无可奈何吧。
女人依依不舍地把手从母亲的脸孔上拿开，然而，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母亲混浊的瞳孔，骤然瞪大。
罗九站在门外，吃惊地看见一只手从床上飞快扬起，直抓向女人。
“啊！——”
女人短促而尖利地叫了一声，下一秒，那只手已扭住了她的脖颈，拉扯着她朝床上倒去。
与此同时，床上平躺着的二人直愣愣地坐起了身。
那只手，正来自女饶母亲。
女人被拉扯得直趔趄，歪歪地倒在了父母亲的腿上，两人看着自己的女儿，骤然张开嘴巴，俯身咬向女儿的脖颈。
“住口！”
一道金光从门口打来，击中了父亲的后背，男人被金光打得翻滚了起来，从床上跌了下去。
罗九跑回了卧室，急匆匆看向女人和她的母亲。
然而。
哧——
他只听到了一道皮肤破裂的细微声响。
罗九呆住了，预备好的招式都忘记了。
鲜血，在他眼前炸开。
“坚……坚磐雷！”
又一道金光射出，女饶母亲也飞了出去。
床上，只剩下了抽搐着的女人。
鲜血从她绽开的脖颈上汩汩冒出，她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瞪到了最大，罗九眼睁睁看着那双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消失了，伴随着最后一阵剧烈的颤抖，女人身体一软，这个不久之前才恢复了生命的女人，再次死去了。
鲜血顺着光秃秃的床沿滴落到地面上，罗九的视线下移，看到了两个匍匐的身影。
女饶父母挤在床下，竞相舔舐着她的鲜血。
没等罗九做出反应，二人猛地抬起了头，两双混沌的瞳孔狠利地锁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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