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荒凉且偏僻的山村。
包着头巾的女人从兜里心翼翼的数出了两块八毛五分钱的电话费,随即在店员们异样的目光中,快步离开了代销店。
这里有着村子里唯一的一部电话。
一般情况下,罗七娘不会来这个地方。
但是,京城来的电话她不敢不回。
兰姐这人命好,嫁的也好,是她认识的为数不多的贵人。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的维系着这条关系线。
而今终于用上了。
外面的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地上的积雪也很厚,每踩一脚,整个脚脖子都会陷下去。
但是她体内的血液却是炽热无比。
她的师傅就曾经告诉过她,她们属于一个特殊的流派。
这个流派,名字叫大同婆姨。
她们的名字,曾经跟扬州瘦马,泰山姑子,西湖船娘一样,在文人墨客的笔下流传,在市井茶摊间被人津津乐道。
而她,就是最后一代的大同婆姨。
她的师傅曾经过,
她们这一派,是这四大流派中最苦的一派,只有最命苦的女人才会被送到这里来。
她们从坐在瓮上长大,受尽千辛万苦,才能练成只属于她们的独门绝技——重门叠户。
师傅过,等以后生活水平提高了,再也没人饿肚子的时候,就没有人卖儿卖女了,她们这个行业就会消失在历史郑
以后,婆姨这两个字可能再也不会被人提起。
而她,排行第七,年轻的时候被人称为七妹。
她本家姓罗。
现在则被人称为罗七娘。
而据她所知,她曾经的那些姐妹们大多数已经撒手人寰。
仅存的数人,也全部改头换面,嫁做人妇。
再也不会有人提及自己曾经的这段黑暗历史。
但是机缘巧合之下,罗七娘竟然重操了旧业,将这个流派传承了下去。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山村里。
竟然有着正儿八经的婆姨传人。
而且不是一个,而是四个。
踩着积雪,罗七娘走进了一座农村院里。
看庭院的大和布置,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农家院。
院子里积雪已经打扫干净,正中间还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雪饶脑袋很大,有鼻子有眼,上面还戴了一个破旧的草帽,看上去憨态可掬。
女人跺了跺脚,震掉了棉鞋上的积雪,接着,解开了包裹的围巾,露出了一张清丽的面孔。
只是她的面色有些蜡黄,带着一股风霜之色。
唯独眼睛明亮异常,顾盼之间似有水波流转。
罗七娘目光扫过雪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等她推门走进厨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换上了一张冷脸。
厨房连着一个长方形的房间,里面是一张大炕。
房间里不仅很温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是独属于少女的体香。
清香,淡雅,沁人心脾。
房间里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唯有靠墙位置一字排开的五个瓮,看上去有些特别。
而此时,四个少女正坐在靠墙的四个水瓮上。
这种水瓮有半米多高,像本地盛醋的坛子。
瓮口比少女的臀部要大一些,但是又不会大太多。
四个女孩,两大两。
大的十八九岁,的十四五岁。
两个大一点的女孩,模样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双胞胎。
两个的,模样各不相同,同样清秀可人。
无论是大还是,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看。
此时,少女丰满的翘臀,正坐在水瓮上面,为了保持身体的平衡,她们只能用自己的双脚紧紧的夹住光滑的瓮体。
她们的腰线挺的笔直,显得身姿如茨曼妙。
她们悬空支着腿,臀部落座处恰与瓮口形成微妙的契合——既不会深陷进去勒出印痕,也不会因空隙太多而左右摇晃。
两个大的还好,坐在水瓮之上,身体纹丝不动。
那两个一点的,她们的足弓正绷着劲儿向内扣,裸露出的腿线条随着夹紧瓮身的动作微微发颤。
很显然,要想保持这个动作,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看到罗七娘进来,四个少女神情一肃,一起喊道,“干娘!”
罗七娘淡淡的点点头。
“行了,今到此为止。”
罗七娘突然开口道。
“啊?干娘,我们今才练了两个时,不用再练了吗?”
最左边的女孩惊讶的问道。
这是一个生丽质的少女,生的明眸皓齿,眉如新月,肤如凝脂。
在四个女孩之中,她的年龄最大,也最懂事。
她从每必须坐四个时的水瓮,这个习惯已经深深的刻印在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记忆细胞里。
乍一听到干娘这么,她的整个人都惊呆了。
“今不练了。
当然,以后还是要练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往后就不需要这么辛苦了。
至于眼下嘛,暂时停下吧,我们要出趟远门。”
罗七娘道。
“啊,出远门?多远?”
最右侧的一个姑娘,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这女孩看上去水灵秀气,活泼可爱。
“一个很远很大的地方,无数人想去,去了就不想回来的地方——京城。”
罗七娘语气悠悠的道。
“太好了,我们要去京城了,姐姐!”
另一个稍大点的女孩,一下子从瓮上蹦了下来,她挽住自己的双胞胎姐姐的手,一脸的激动。
“啪!”
“啊!”
少女话音刚落,胳膊上就被打了一下,疼的女孩尖叫一声。
罗七娘晃动着手里的藤条,一脸的冷清,“告诉你们的规矩又忘了,记住,要笑不露齿!”
“是,干娘!”
少女委屈巴巴的,捂着自己的胳膊,紧紧抿住了嘴。
藤条打得她好疼,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干娘,是要投靠京城的那位兰姨吗?”
最左侧的女孩,再次开口道。
“嗯,是,也不是。
春妮,你就不要问了,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是,干娘!”
春妮点点头,不再话。
她们四个姐妹,为了好区分,罗七娘给她们每个人取了一个名字。
分别是春妮,夏妮,秋妮,冬妮。
“别愣着了,赶紧去收拾自己随身的衣服。
咱们今就走,希望还能赶得上火车。”
罗七娘开口催促道。
“啊?干娘,这么急吗?”
春妮吃惊的问道。
“快收拾东西吧,越快越好。”
罗七娘懒得多解释,摆了摆手。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了罗七娘态度的坚决,四个姐妹不敢怠慢,连忙收拾各自的衣物。
只不过,除了身上穿的这一件破旧的棉衣棉袄外,其他可收拾的东西实在不多。
她们本来就只有这一套过冬的衣服。
很快,每个女孩都收拾了一个的包裹,然后背在了肩上。
“干娘,我们的瓮呢?这个也要带上吗?”
夏妮突然开口话。
罗七娘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靠墙的五个瓮,摇了摇头。
其中有一个瓮,是她的。
“算了,不用带。
这个东西不值钱!真要是在京城安顿下来,再买就是了。”
罗七娘语气坚定。
“除了这把琵琶,其他的家伙事都不带。”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简单包裹的琵琶。
曾经的罗七娘,善歌舞,善琵琶,善——坐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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