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叔,还请助我!”见到人群中露出来,倒地不起的西镇候那一刻,少年光海公却是连忙凑了过来,一把紧紧拉住江畋衣袖;用一种惊骇到变调的声音,满脸哀求的喊道:“当下出了这般骇人大事,唯有您能为我主持局面了!”
随后,像是牵动了什么连锁反应一般,聚拢在光海公身边的陪臣、内侍,都哗啦啦的跪倒了一片;由那名被呵斥过的年长陪臣领头,对着江畋参差不齐的行礼和拜求道:“公室门第徒遭不幸,还请东海少君念及渊源,代为主持局面。”
紧接着,那些犹豫再三的护卫,以及不明所以的侍者,也相继顺势从众跪倒了一片;倒将矗立在楼台和阑干内的江畋,给当场突出了出来……而下方的混乱还在持续着,时不时有人被撞倒、踩踏在地上;也有被波及的伤者惨叫连连。
还有人则是敌我不明的相互乱斗成一团,或者激烈追逐争杀与廊柱之间,不知撞翻和掀倒了更多陈设,撕裂、扯坏了悬挂的帷幕和布幛,又飘落在灯枝上,顿时引燃起更多的火点……而骤然闯入的那队人马,更是加剧了这种无序混乱。
甚至,就连原本聚拢和护卫在,那位宁海王傅\/西镇候身边的亲从、卫士,都分出一波主动迎上去;却是不由分的当面争斗厮杀起来;在某种红了眼的狂躁情绪驱使之下,根本就没人理会彼此叫喊的话语,反而将其攻杀的节节后退。
直到,一个响彻全场的声音,仿若虚空惊雷一般的呵斥道:“停手,跪下。”一时间,充斥混乱激斗与嘈杂喧闹的现场,骤然凝固和失声了片刻;只见楼台距离最近,跑过来寻求庇护和汇合的热,突然间就齐刷刷的跪倒\/跌坐一地。
紧接着,就像是连锁反应的大片骨牌一般,争相逃避和拥堵在圆池之畔,藏匿在廊柱和帷帐背后的宾客们、奴婢和侍者,也接二连三不由自主趴跪在地;像是全身是去了支撑的气力一般,大汗淋漓的匍匐在地,或是趴伏压倒某家器物。
然后在一片倾倒、趴伏在地,掀倒器物陈设的哗啦连环响动中;无形扩张的震慑和威压的波动,转眼就波及到被团团包围在其中的西镇候,以及诸多卫士、亲从之中;只见此辈不由哗然大惊,争相想要起身做些什么,却瞬间强行乒。
争先恐后的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态,一头扑撞在坚实的铺砖嵌石地面上;发出宛如擂鼓一般的沉闷通通撞击声;虽然竭尽全力或是拼死挣扎,却只能瞠目欲裂的跌滚成一片,甚至被自己抽拔的兵器所伤,或是咯的头破血流却摆脱不得。
活像是蛄蛹的虫豸一般,在地上急促摆动和翻滚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和哀鸣……而后那些缠斗在一起的卫士和兵卒,也不得幸免;虽然有人惊觉起来变故,而不顾一切的脱离接触,转身就向着殿外奔逃而走,却挤不过后方人群。
就这么彼逮压着,惊呼乱舰痛呼哀鸣的绊倒、滚翻了一地。而更加凄惨的,则是那些争斗正酣,无暇他鼓战团;几乎是不分敌我的挤压在一起,如烈风吹倒的麦穗一般;层层叠叠压倒了一片又一片。任由交错的兵器割裂和贯穿。
顿时,就在地面上洇开一片片的血迹……哪怕那些刚刚踏入大殿门槛,尚未搞清楚状况的后援士卒,也未能逃过无形的重力叠加;就这么前赴后继的乒在门槛内外。转眼之间就堆叠成了数道不规则人墙,将偌大的殿门堵得严严实实。
作为最后的回响,则是在梁柱之间的暗影处,宛如虚空显现的两个身影;从急促攀附奔走的雕梁上,像是块沉重的落石一般急坠之下;其中一人重重的撞在石砖上,顿时身体扭曲着,迸溅开一大蓬的血花。另一人则在空中挣扎和扭动;
同时,竭力伸手虚空牵引和借力,偏转了一下坠地的速度和方向;却冷不防斜斜倒插在,一支斜放断折的旗枪上;从肩膀一直捅穿到了后臀,就像是一只穿膛烧烤的石蛙;激烈挣扎着迸溅出一大股血浆后,就浑身松弛的垂落下来不动。
虽然,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几息之后加注于大殿内的“场域”模式,就已然消失不见了;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再站起来;就连江畋身后,除了不受影响的少年光海公,其他陪臣、近侍和卫士们,都不免有些脚软的坐了一地。
只是,江畋略还有些不满意,“场域模式”的范围重力翻转操纵,其实还是有些力量溢出了;就算叠加了“放大”“入微”模块,还是没法比较精确的控制,扩张边缘的个体,所叠加到的重力;这就不免会造成一些不分敌我的伤害了。
而后,江畋才领着少年光海公,来到了生死不知的西镇候面前。东倒西歪一地的亲从和卫士,有人想要爬起来阻挡在身前;却又骤然脱力的接连摔倒。少年光海公这才厉声呵斥道:“你们这些混账,连王傅都护不住,此刻又想作甚!”
“君上!”“主上!”“大君!”“殿下!”这些追随西镇候,闯入殿内的热;这才恍然大惊的纷纷起身,有些举步维艰的跪礼唤道:然后,就被少年光海公批头盖脑的呵斥道:“叫予何用?现在殿内一应事物,皆听东海叔使唤!”
随后,江畋顺势提出建议道:“当下之际,马上封锁内外,搜捡现场,救治宾客,清点人数,找出刺客的尸体,防止有人毁灭证据和痕迹!”光海公闻言又再度催促道:“都听清了么,愣着作甚,还不快去,想要事后举家株连问罪么?”
听到这句话,原本一片慌乱和惶然的众人,当即被刺激的像是打足了鸡血一般,连忙行动起来;然后,有人问起堵在门口的那些督府兵士;江畋再度喝令道:“他们竟敢擅闯晏海宫,惊扰公家的会宴,难道还值得轻饶,全数拿下再。”
“对对对……”少年光海公,再度强烈的附和道:“传令内外护军营、侍卫各班,都给余拿下了,再做计较!……谁曾知晓,他们可否是谋刺公室的内应和帮凶,又身负何种不忍言的打算前来,莫不是为了毁尸灭迹,或是接应外逃?”
听到这话,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由的脸色剧变;连忙四散奔走开来。但这时,却又冷不防有一个声音插入道:“此事不妥!”,随即,少年光海公不由转头瞪眼,就见主动分开的左近卫士中,一瘸一拐的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将校来。
只见他身穿银丝锁子甲和暗红披风,俊美的五官精致而深刻,一身健康而飒爽的麦色皮肤,微卷的乌亮发髻,充满了混血儿才有的异域风情。只是在喉结处光滑一片,显然是一名女扮男装的将校;而嘴角残留的血迹,自有一种残损之美。
然而,少年光海公却怒不可遏的,突然上前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打断了她作势欲言的规谏:“黎星鹤,莫以为你是王傅的养女,就可以肆无忌惮的逾越当前!东海叔何等尊贵,更在我宁海一门之上,你有什么资格出首三道四!”
“黎都将,莫以为,有大妃欣赏和庇护你,此番就能置身事外;你可是王傅的扈卫之首。”而那名年长陪臣,更是顺势附和道:“如今王傅蒙难,你近在咫尺却未能遮挡刺客,于公于私都难辞其咎,还不快退下领罪,莫不要当场发落。”
然而,江畋却是微不可见的别了别嘴,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虽然,少年光海公的怒火是真,但显然与对方同样渊源深厚,并没多少借机发挥、大做文章的意思。而后,那名年长陪臣虽然口口声声都在训斥和威胁,但更像是某种提醒和维护。
下一刻,他慢慢开口道:“其实,梁王傅并未殒命,至少还有一口气,只是暂时陷入了昏阙。你们先考虑,如何施救和尝试挽回吧!”“什么”,听到这句话,女扮男装的黎都将,不由推开左右扑上前来,仔细抚摸了其颈部,不由露出幸色。
紧接着,成群结对的护卫,伴随着招来的医官,连同西镇候一起转移到了,更加安静通风的偏殿楼阁中去;而后,几具装成戏法师的刺客尸体,也在满地狼藉的现场中,相继被找到并拼凑了起来;也自包括圆池中捞出,面目全非的一具尸体。
然而,江畋看了一眼伸手一点,尸体就像是气囊一般,迅速干瘪了下去;只剩下一张破破烂烂的人皮外壳而已。他随即就转向望向那些,被聚集起来宾客和侍者、奴仆之间;然后,他突然猛地一拍地面,大片的水花自开裂的地砖纹理迸溅出。
而伴随着这道急促的水花,还有些许被染红的痕迹……顿时就成为了,殿内护卫们急忙追索的目标所在。“有人在地下水道。”“拦住外间暗渠的出口。”。与此同时,一个垂头丧气的青袍幞头武官,也被绑缚双手押解到了少年光海公面前。
却是带兵闯入海晏宫的领头人;只见他满面颓丧和难掩绝望、失落,却又强作镇定喊道:“君上误会了,下官并非有意擅闯宫室;乃是得以上命,前来拘拿武德司、巡院、法曹等,一应犯官和罪人所属;委实与谋刺的乱党贼人,别无干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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