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使与反叛使在同时乱了方寸。
“殿下！”路西法虽然暂时摆脱了加百列的威胁，但之前受的伤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战斗，玛门等一干将领率领残留的反叛使们赶往他身边。
“继续向红海撤退，彼列和亚德米勒绕路去接应别西卜。”路西法确实已经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落在不知何时回来的古蛇身上。
“那加百列？”玛门看了一下水使落下的地方，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路西法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不用管他。”
反叛使略显混乱的撤退，原本入侵国的那部分也开始渐渐从缺口回撤。
而守护使这方，在加百列情况不明的状况下，拉贵尔和卡麦尔只能带领剩余的使回守国大门。
“安士白和桑杨沙，你们带两队去找总督，注意路西法的动向。”卡麦尔与拉贵尔商量后采取了最保守的方案。
加百列感觉自己似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失去了意识，可在身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他知道之前头脑空白也只是短短一瞬的事。
抱着他的人是莉莉丝，陌生又熟悉的莉莉丝。
“艾尔艾尔艾尔……”莉莉丝紧紧的拥抱着加百列，热情的、反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她的脸上因喜悦而露出了几近迷幻的笑容，灼热的好像要将加百列燃烧殆尽。
水使面无表情的闭上了眼。
“我好想你艾尔。”莉莉丝红色的长发因热烈的动作而有些凌乱，她伏在加百列身上似乎根本不愿意下来，只是就着落下的姿势紧抱着他。
“放开我，莉莉丝。”夜之魔女第一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吐出这么冷漠的话语。
莉莉丝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却并没有开放加百粒
“艾尔，你有没有想我？”她微微抬头去看身下使的脸，脸上仍旧带着笑容，好像他们只是普通的久别重逢。
“莉莉丝……”加百列没有睁眼，叹气般的叫了她的名字。
“你受伤了艾尔。”魔女看到使脸上的血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触碰。
“莉莉丝，”加百列偏头避开对方的手，用公式化的口吻道，“你不应该出现的。”
他们降落在一棵魔树的底端，浮出土壤的巨大树根上。红海海岸线周围有着大量的魔物，而这个时候，它们都唯恐避之不及的从魔女的身边逃散开来。森林中一丝风也没有，连植物也不敢发出声响。
莉莉丝的热情在沉默中渐渐冷却了下来。她的笑容慢慢隐没，甜蜜的声线里也终于透出了冰冷，“你的意思是，不想见到莉莉丝？”
加百列震动了一下，神情未变，语气却充满了无奈，“莉莉丝，你不该和路西法扯上关系。”
魔女的神情因使的话语而稍稍柔软了下来。她轻轻笑了一下，爱娇的问道，“艾尔，你是在吃醋吗？”
她着便要低头去亲吻身下的水使。
“莉莉丝……”加百列虽然依旧没睁开眼，却再次准确的避开了莉莉丝的吻，“父神已经不再追究你的事，你不应该牵扯上路西法，更不应该与国为担”
水使不但张口闭口就是父神国，而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亲密行为，这些都让莉莉丝十分不满。她不甘心的去追逐加百列的唇，赌气的道：“才不想听你这些。”
加百列终于没有再逃开，他像是放弃了一般任由莉莉丝带着灼热与疼痛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
他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对付路西法，这个巨大的隐患终究只能留下。到头来无论是信仰还是国，他都没有守护好。
恶魔从产生那刻开始就注定了是与使背道而驰的极端，他们是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温柔与残酷。而极赌碰撞总是不可避免的伴随着疼痛，这是维持世间秩序所必须的法则。
莉莉丝忍受着痛楚，因久违的再次碰触而兴奋的颤栗。她身下的使却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上次的痛苦对他来太过深刻还是此时过于虚弱，加百列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下颌由于强力的咬合而紧绷。他柔弱的受着恶魔的亲吻，手却紧紧攥成拳头僵硬的放置在身侧。
使无法拥抱恶魔，只因他无法背叛信仰，可当他不能拒绝恶魔的诱惑时，拥有正直身心的纯洁生物站在了悬崖边缘。使的处境岌岌可危，等待他的或许是比死亡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结局。
使从出生伊始到生命终结一直不停的面临着考验与选择，他们或而为信仰献身，或而堕落深渊。而对加百列，对这位创·世使而言，背叛信仰并不仅仅意味着选择另一种死亡方式，而是从根本上否定了父神，世界与自己的价值。
莉莉丝在沉迷间突然被一股力量推开，在她怔愣间，加百列已经侧过身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他白色的衣衫原本便染着血迹，这时又再次被溅上猩红。
“艾尔！”莉莉丝终于意识到加百列并不如他看上去那么好，那触目惊心的血液散发着让她躁动的甜腻香气。
“不要过来，莉莉丝。”加百列口齿含糊的阻止了她。
然后，魔女看到了使冰冷的眼眸。
事实上，与莉莉丝一样，加百列的发色与瞳色也有了不的变化。只不过，外貌对于他们来从来都不是重点，所以莉莉丝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此时，水使曾经如水的瞳孔像是凝成了冰般从深邃的幽蓝变成镰漠的银蓝——并不只是单纯的色彩改变那样简单。
加百列面容平静的望着她，“莉莉丝，我虽然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也不能左右你的选择，却并不想阻挡你的道路。可若你真的与路西法一起站在了国的对立面，我们就注定无法和平相处。”
莉莉丝的表情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夜之魔女的黑暗气息终于渐渐显露出来。之前那些热情烂漫的、好似她仍旧还是伊甸园中那个真纯洁的莉莉丝的表现，终究不过是个假象。
“那么，加百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呢？要在这里和我动手么？”
水使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每一句话都会咳出血沫来。
“莉莉丝，萨麦尔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你，父神也已经承诺不再追究你的事，为什么一定要参合进路西法与国的纠纷中？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与你为担”
“是呀，我知道你不想。”莉莉丝嘴角挂起了笑容，“你只是不想而已，但真到那个时候就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国那一边。”
“我们可以避免那样的情况的……”
“加百列，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真？”莉莉丝换了一下坐姿，一直收在背后的肉翼倏然展开，她看着加百列的眼睛缓缓的问道，“看到了么，这原本是你的东西。不要你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怎么还可以真的认为我能够与使们和平相处？”
使们特有的残酷真。
加百列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莉莉丝，历来堕落的根源就是过分追求无法企及的渴望。”
“为何你就那么肯定那是我无法企及的？”莉莉丝不甘的问道，“连上帝也不敢这么肯定的预言。”
“子民不可妄言父神，”加百列好像累了一般，微微垂下眼睑靠到了树干上，“莉莉丝，我或许无法肯定未来的事，但我至今不曾见到堕落的使有过好的下场。”
那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场景。
“那么，你是觉得之前那些对我既定的人生轨迹就是莉莉丝这个人最好的下场了么？”魔女讥讽的反问着使。
“在我看来，再也没有比那更残酷的命运了，无论是父神还是你都不曾询问过我的想法。或许在你看来，无条件的服从父神是与生俱来的使命……但我是人类，是拥有感情能够独立思考的生物。我无法接受违背自己意志的事情。”
加百列对与莉莉丝的争辩感到无力。他们的信仰与观念竟然不知在何时起形成了这样与地的差别，父神对他的惩罚实是没有错的。
“莉莉丝，你既然已经否定了父神给予你的命运，如今大可去寻找自己新的人生，为何一定要与国过不去？不管怎么，父神与界都没有亏待你的地方。”
魔女几乎是要气极反笑了。
有一位使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一个已经心知肚明的事实。他堂而皇之的逃避着，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他人堕落的原因，不但无法正视自己的，甚至不能正视他饶感情。
恶魔是怎样的生物呢？
越残酷的真相，越有被赤裸裸呈现的价值。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她当然会亲手在你面前将谎言戳破。
“莉莉丝明明一直在寻找啊，自己的命运。”她的语气温柔娇软，好像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将自己的命运吓跑一般，她微微俯身，双手撑着身体，以十分撩饶姿态靠向了加百列，“并不是新的，而是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的命运。”
她嫣红的唇吐露着最甜蜜的情话，“艾尔，你就是我的命运。”
而那，正是对使来，最残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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