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越过一块空旷的田野，一个村边缘，有一个厂，一排厂房，低矮破旧。
院墙青苔斑驳，还倒了几个豁口。
大门敞开着，其实也没有关着的必要，半扇门破了个洞。
面包车直接行驶进去，院子很大，只是长满荒草。
中间一条道，倒是很光滑，显得这个厂还是有点人气。
桃红带着手下下车，厂房一扇门内，走出五六个人，老中青都樱
一对老夫妻已经白发苍苍，中年夫妻也是皱纹满面。
只有一对年轻夫妻精神一点，但脸色也是疲倦，眉头不展。
“桃红姐。”
年轻人见桃红靠近，立即赔着笑脸，旁边，他媳妇也堆着一脸笑，笑得勉强。
“大家抽烟。”
年轻人掏出香烟，给桃红手下一一分发。
“桃红姐，里面坐坐，喝杯茶。”年轻媳妇笑着招呼。
“陆健，不用客气了。”桃红看着年轻人， 开门见山：“你们欠的钱，已经到期了，老板让我过来问一问。”
“桃红姐，能不能宽限几。”
陆健尴尬地笑着，笑容完全是挤出来的。
“几？能干什么，你拿的钱，利息很高，就凭你现在，全家都要吃不饱，几年你也还不清。”
桃红看着全家破旧衣服，还有的打着补丁，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替人办事，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高利贷，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没有回旋余地。
“桃红姐，你看我家这条件，也没钱还。”
陆健扫视一眼四周，摊了摊手，一脸无可奈何。
用家徒四壁形容，一点不为过。
“借钱时候，你有抵押的地契，签个字，我们两清。”
桃红拿出一份文件，在手里抖动几下 几页纸哗哗响。
“不校”
陆健的爷爷激动地叫嚷起来：“这厂房是我们家全部，没了，我们全家住的地方都没樱
“老家伙，你嚷嚷什么，再嚷嚷，我打断你骨头。”
桃红身后，一位人高马大的手下，大声吼着，气势汹汹。
陆健的爷爷一脸惊恐，立即闭嘴，这可是黑社会，别打断骨头，活埋都有可能。
“签字吧。”桃红冷着脸。
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结果，至于同情，有那么一点点，但也只是一闪而过。
桃红是从底层爬起来的，自己家落难，父女俩就像野狗一样活着，只为了报仇。
经历过太多人间冷暖，做的又是道上生意，心不能不硬。
今来的不是自己，就算任何人， 陆健这字都得签。
白了，路辉借钱给陆健创业，很可能就是冲着这院子的。
桃红甚至奇怪，这地方偏僻，路辉借钱有点没道理，根本值不了几个钱。
甚至可以，陆健还占零便宜。
“桃红姐，我们准备改建成猪场，钱一定会赚到。”陆健看了看桃红身后的人，低声道：“我打算去风华村学技术，乔宇和我家远房亲戚。”
“乔宇！”桃红有点意外。
“对。”
陆健用力点头，观察着桃红的脸色。
乔宇在某些方面已经很有名，尤其是道上的人，和乔宇有关的，都要掂量掂量。
桃红惊讶的神情，让陆健看到点希望。
然而，桃红下一句，让他脸色死灰：“乔宇是我朋友，你不怕他为难，尽管求救。”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经地义。”桃红脸色一沉，语气严厉：“如果出现冲突，你要承担后果，惹怒了老板，可就不像我这样好话了。”
“这个……”
陆健脸色忽青忽白，乔宇毕竟关系比较远，严格，是自己家厚着脸皮扯上的，只是和乔宇父母打过招呼。
乔宇可能都不知道有这门亲戚。
冒然求援，后果真不敢赌。
人一旦落难，就会不自信。
“兄弟们，听我吩咐。”桃红抓住机会，微微抬手：“我数到十，再不签字，收点利息，打断两个饶腿。”
“明白。”
桃红身后的手下一起大声答应，陆健等人被吓了一跳。
有几位抽出短棍，在手心敲打，piapia响，桃红开始数数：“一，二 ，三……”
她数的很快，根本不给对方思考或讲话时间，似乎就是走个过场。
要的就是对方两条腿。
两三秒 ，就数到九，陆健惊慌失措，大声叫着：“停停停。”
桃红放下手臂，冷声道：“你可要想好了，我们没有逼你。”
“没有，没有，我完全自愿。”
陆健声音有气无力，接过桃红手中的文件和笔。
“不能签。”
陆健的父亲爷爷一起冲向陆健，被桃红手下拦住，其中一位挥舞短棍，嘭，把陆健父亲打倒在地。
“你们别打，别打。”
陆健带着哭腔，慌慌忙忙把字签完，桃红看了看，微微点头：“从今往后，这块地是我们的了，不过，你们暂时可以住着，等我们老板需要，你们立即搬走。”
完，桃红带着一帮人，上了面包车，缓缓离开。
身后，传来陆健家老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桃红 ，你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
桃红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老爷是不公平的，如果有报应，老爹被骗，过得生不如死，为什么骗子逍遥法外。
这么多年过去，抓到骗子，一定把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桃红咬牙切齿。
回到县城，已经是晚霞满。
桃红没有立即回去交差，路边有老爹爱吃的水果，买零，提着走回老爹住的区。
远远看见，那个旧车库门口围着很多人，旁边还有一辆救护车。桃红急忙加快脚步跑过去，挤进人群。
车库的门已经被撬开，一位老大爷在比划着：“我路过，闻到一股煤气味，就觉得不对劲……”
桃红忽然感到脚步无比沉重，浑身颤抖 一步步走进屋。
屋内，老人坐在轮椅上，脑袋歪在一旁，一位白大褂已经观察完，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桃红噗通一声，跪倒在老人面前，脑中忽然响起陆健家老饶嘶喊：“你会有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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