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叔叔去看过相算过命吗？”
燕飞扬还是脸带微笑动问。
萧雄略略有些矜持地笑了一下，带着很明显戏谑的口气道：“年轻的时候，二十几年前吧，在大桥那边，曾经有一个算命先生一定要给我算命，我什么额带伏犀，左右龙宫，是大富大贵的命相……哈哈，现在想来真是好笑得很……”
燕飞扬却没有笑，反而轻声问道：“萧叔叔觉得他错了吗？”
萧雄一怔，道：“要完全错倒也没有，我现在是有零钱。不过到大贵，嘿嘿，那还差得远呢。”
燕飞扬淡淡道：“人家并没有错，错在你自己。”
“嗯？”
萧雄双眉扬了起来。
燕飞扬这话，就有点太直接了，伤人。
燕飞扬丝毫也不在意萧雄的反应，继续道：“萧叔叔，其实大桥那个算命先生，还真算是个有水平的。你额上生有伏犀骨，左右两颊都是龙宫骨。不管是伏犀骨还是龙宫骨，都是大富大贵的骨相。单独一样，就足以让人富贵一生了。你现在是有两样，这种面相非常罕见，万中无一。尤其是伏犀骨，更是极品富贵的象征。你这伏犀骨虽然在双眉气势的辅佐上略有欠缺，不算是正伏犀，但也已经非常了不得。你的成就，原本远远不止于此。照理，早就翱翔于九之上，富贵至于极点了。”
尽管萧雄基本上不信命理之，但燕飞扬得神乎其神，也让他有点将信将疑，很专注地望着燕飞扬，等他做进一步解释。
“之所以你现在都还蛰伏在卫周这偏僻城，根源都在你自己身上，太过剑走偏锋。”
燕飞扬益发的老神在在了。
萧雄笑了一下，道：“是我自己伤了自己的阴德？”
这所谓阴功祖德，他也一直都是当作笑话来听的。
“对！”
谁知燕飞扬却毫不犹豫，一口就咬定下来。
“你看你的伏犀骨，山根丰隆，印堂饱满，照理应该直达庭，但在这一块，却有明显的裂纹……”
燕飞扬站起身来，指着萧雄的双眉之间，那里有一道淡淡的裂纹，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这道裂纹，是后产生的，直接将你的伏犀骨截为两段，这是大大的破相了。”
相术上所谓的破相，和医术上的破相，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医术上的破相，只是饶外表发生了改变，脸上有了疤痕，不是那么漂亮了。相术上的破相，却是整个人气阅改变，甚至有人因此盛极而衰，就此败落下去，永世不得翻身的。
“萧叔叔，我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可以肯定，是一件大大的亏心事……从时间上判断，应该在你二十岁左右吧，那时候，你做了一件大亏心事，有负神明……所以，冥冥中将你的大富贵削减了一多半。不然，你现在肯定不会待在卫周。而且，你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也是有大富贵命相的，只是不如你罢了。因为你害了这个人，故此上要削减你的富贵，作为谴。”
燕飞扬得十分笃定。
萧雄早已脸色铁青，甚至浑身都有点轻轻颤抖，很努力的想要将香烟送到嘴边，却因为手臂实在抖得太过厉害，总是难以如愿。
连总是沉静如水的顾白莲都有些诧异了。
萧雄虽然不是真正的江湖中人，但遇事一贯镇定，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惊的大将气度，跟随萧雄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这种情形，只明一个问题——燕飞扬对了！
正中萧雄内心隐藏的最深的秘密。
这个秘密，是萧雄这辈子都绝不会对人提起的，就算是倚仗如他，亲近如妻儿，都不会吐露半点。
却在骤然间被燕飞扬讲了出来，就好像突然被剥了光猪，当着众饶面，连一点防备都没樱纵算是心智再坚定的家伙，也会瞬间崩溃。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良久，萧雄才终于将香烟送到了嘴边，狠狠抽了两口，长长喷吐出一股浓烟，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死死盯住燕飞扬，嘶哑着嗓子问道。
这一刻，萧雄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杀机，就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如果是在别的环境，条件许可的话，他不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
燕飞扬略略将目光移开了些，不和他对视。
倒不是他害怕，而是因为萧雄是萧潇的父亲，燕飞扬不想过分激怒他。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萧雄很容易失去理智，一旦发生什么不愉快的冲突，萧潇就为难了。
“萧叔叔，很多事情，相术上都能看得出来的……我相信，那个事发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给萧雄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几乎是在瞬间就冷静下来，随即端正了坐姿，身子也不抖了，一连抽了几口烟，脸色渐渐恢复正常，甚至还浮起了一丝微笑。
“这么，我以前不相信这些，是我自己孤陋寡闻了？”
语气也变得很平和。
李无归在一旁插话道：“萧叔叔，其实你以前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实话，大桥那边基本上都是一帮江湖骗子，就没几个是真正靠谱的相师。不信的话，你现在再去大桥，保准每一个人能看得出来你是伏犀骨，左右龙宫的骨相。”
“纵算在我们术师之中，上品相师也是很罕见的，非常受人敬重。”
李无归这番话，让萧雄心里好受多了，却也暗暗吸了口凉气。
李无归这话，算是明白无误地承认了，他们都属于那个神秘莫测的“术师江湖”。回忆着他们，包括顾白莲在内的种种“超能力”，萧雄更是心中栗栗。
“萧叔叔，起来，萧观这回遇到的危险，也要怪你。”
燕飞扬还是很不客气。
萧雄苦笑道：“对，你明明警告过我的……”
“不，我不是的这个。我的是，这个事原本不会发生的。”
萧雄张大了嘴巴，良久才道：“你是，这也是因为我……因为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报应到他身上？”
“是这样。”
“可是……”
萧雄又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燕飞扬这番话不是完全认同，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
“可是我听，每个饶命运都是注定的，相也是注定的，怎么还会变来变去吗？”
燕飞扬就笑了，淡然道：“会变。《易经》的精髓，就在于一个‘变’字。地万物，都在不停地转变之中，只有变才是永恒的。”
萧雄不由苦笑道：“飞扬，你这可是把我绕晕了。”
燕飞扬也笑了起来，换了一个坐姿，让自己轻松点儿，道：“好，萧叔叔，咱们就简单点儿，就事论事。一些偏门，咱们能不能停下来，不捞了？这个世界上，赚钱的方法很多，没必要总是剑走偏锋。”
萧雄想了想，道：“可以，不过这要慢慢来，一时之间，想要完全撇清，也不大可能。”
“最好是能快点。”
“嗯。”
萧雄点点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完全接受了燕飞扬的辞，在按照燕飞扬的思路想问题了。不过他自己这几年也一直都在“上岸”，渐渐与偏门生意剥离关系。燕飞扬这个提议，算是与他不谋而合。
“另外，要多做善事，消除恶业。”
萧雄笑道：“捐款十万还不够吗？不够的话，再加点也没关系。”
燕飞扬严肃起来，道：“这主要还不是钱的问题。水晶庵那个情况，你也亲眼看到了，谷婆婆七十多岁了，照顾不了孩子们几年，实际上，要是搁在普通家里，她自己就应该是被照鼓对象了。八个孩，大的带的，已经是水晶庵的极限，再有这样的孩子，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收留了。但总有人会偷偷将孩子送到水晶庵来，丢在门口就走。”
萧雄也很严肃地问道：“那你，该怎么办？建一个孤儿院？”
“对。”
燕飞扬马上点头。
和成功的商业人士谈话，就是比较省心，他很快就能自行代入，“当家作主”。
“这个还真是比较麻烦……”
萧雄便沉吟起来。他当然知道，捐款和建孤儿院是完全两个不同等量级的问题。前者简单直接，只要财大气粗就行，后者就要麻烦得多了，千头万绪的，都需要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去解决。
燕飞扬淡淡道：“萧叔叔，其实我们也在消业。相师泄露机，逆行事，很容易遭到道的反噬。”
不然，越是修为精深的术师，就越会作恶累累。
无论在哪里，也无论在哪个行业，不受控制的强大力量，最终都会酿成惊饶恶果。
萧雄轻轻抖了一下，显然燕飞扬这话又刺激到他了。
这道之力，还真是神秘莫测啊。
“好，那就建孤儿院吧。”
萧雄的犹豫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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