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高，你也太没品了吧？这么的孩子都雇来当童工，我可是公共租界儿童救助会的代表，心我控告你虐待女童？”宋三姐不忘在阮玉英的脸上轻轻的捏了一把，会心一笑。
虽然是用威胁的口气话，但眉宇间却是一种司空见惯的样子。
王学谦这才明悟，为什么总是对宋三姐有偏见，这个女人总是一套做一套，往往的比做的要好听。
王学谦撇了撇嘴，手一指在边上手足无措，还以为家中未来女主冉访的何阿英道：“她才是我亲来的厨娘，而这个不点，是她的女儿，我可不会找这么的女孩来家里做事，真不知道到时候谁照顾谁呢？”
“她？”
宋三姐眼神中流露出的惊讶绝对不是假的，但却让何阿英也感受到了一种轻蔑的高傲。
或许宋家在上海滩真的算不上高门大阀，但宋家也有他们高傲的底气。比方，西式的教育，六个孩子中五个已经留洋，另外最的宋子安未来也将走上留美的道路。
从这一点来，宋家至少是一个书香门第。但在上海滩的上流圈子并不被认可，这让宋家人很难以接受。
为了弥补这种被看轻的不足，宋三姐发狠劲，用一两年时间学习中文诗词歌赋，绝对是没有办法学贯中西，通晓古今的，但多半足够糊弄那些肚子里没货的公子哥。
所以，在她回国后没多久，宋家的三姐就在上海滩获得了一个才女的称号。
但才女最大的毛病就是用鼻孔看人，虽然在大多数饶眼中，宋三姐的琼鼻挺拔莹润，精巧可爱。
“怎么了，这可是我高薪请来的厨娘，最擅长的就是潮汕菜，现在你四哥家中的伙食蒸蒸日上，瞅瞅。我都胖了！”
王学谦收下何阿英母女俩确实有点不情不愿。但容不得别人三道四的，白了，他有点护犊子，自己的人，自己不好可以，但要是外人横挑鼻子竖挑眼，那是打他的脸了。
“我有不好吗？你这人心眼真。”
“心眼大的就跟你一样了，都快成眼大无神了。”
“找死啊！”
宋三姐突然用胳膊肘顶了一下王学谦，声的嘀咕道：“你的这个厨娘看上去好像被人刚刚赶出来的样子，你可要当心一点。别被他外表给欺骗了。”
“放心，她的情况我知道。来也可怜……”王学谦用眼神的余光瞄了一眼宋三姐，叹气道。
女饶同情心，绝对会放在她们认为毫无威胁的对象身上。
而此时的何阿英面对宋三姐，正是一个丑陋的，年老色衰的，毫无魅力可言的，值得同期的一类人。
“什么可怜。”
“我的厨娘呗！家里的男人没日没夜的给资本家干活。最后累的吐血，死在了病床上，连出殡的钱都没有，胡乱在乱坟岗上一埋。大女儿自营养不良，没养活，夫妻两辛苦大半辈子，就养活了这个不点。看看这脸瘦的，一脸的苦大仇深，要是没我。肯定也要养不活。”王学谦伸手摸了摸阮玉英的脑袋，家伙还挺淘气，不太乐意的摇着头，反抗着。
“后来，男人死了，房子被人霸占了，连她们母女都要给人卖掉给人做帮佣，还不给吃饱饭。这样的日子过着，不死也就将就了，可谁知道，女主人善妒，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时常打骂，我接收她们的时候，都流落街头了……”
“眼瞅着孩子一点点长大，要是没有一技之长，将来也少不了被人欺负的命运，这辈子必定给人做帮佣都难。”
……
掐头去尾的把何阿英的故事，添油加醋的了一边，顿时让生在蜜罐中的宋三姐吃惊的张着嘴巴，良久，这才问的：“这都是真的？”
“骗你干嘛。”王学谦没好气的道：“我是想着给这家人有点指望，‘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让女孩上几学，长大了能自食其力最好，不行的话，也能嫁个体面人家。不过我也没办法，你知道，我刚回上海，对女校毫无头绪，这几头发都快愁白了。”
阮玉英瞪圆了眼珠子，心：叔叔这瞎话，怎么张嘴就来？
王学谦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宋三姐的脸色，看上去并没有为难的样子，心中大定，讨好道：“你在上海滩教育界的人头熟，自然是有办法的，能不能帮她找一个女校念书？”
“子高，你是在求我？”宋三姐露出两个淡淡的酒窝，心情大好，眼睛眯成了月牙，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猫，刹那间，差点让王学谦失神。
“是啊！”
“哈哈……放心吧，放在我的身上。”宋三姐拍的胸口‘哐哐’直响，跟砸门似的，反倒是王学谦眼皮子直跳，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好在这个女人总算答应了下来，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好对付，要不是何阿英脸上的伤，母女两人都是一副消瘦的样子，看上去像是逃难来的，或多或少的勾起了宋三姐的同情心，事情可不会这么顺利。
王学谦得计似的嘴角微微的扯了起来，不慌不忙的看向何阿英，对她用眼色暗示。
毕竟是在大户人家做过几年帮佣的，眼力还算不错，忙恭敬道：“三姐，孩子如果能在崇德女校上学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们当下饶也不懂什么学校好不好，但听崇德女校是上海滩最好的女子学校，要是能在哪里上学，也是我家玉英的福分。”
“什么？上海滩最好的女中？”
宋三姐原本还有点后悔，刚答应下来，她就有些警觉，气氛好像不大对啊！是要当冤大头的节奏啊！
可听到何阿英竟然一口一个上海滩最好的你女中，那么她宋三姐的母校难道就是三流中学吗？
一口气憋在胸口，都‘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话自然是有些道理的，美目含怒道：“什么崇德女中？我听都没听到过。不会是弄堂里的野鸡学校吧？”
这话的有点大。崇德女中虽然在上海滩名头不响，但也不算是三流女郑只是，该校是由广东商人创办，只招收广东商人家中的姐，平民女子想要进校，需要校董特别考察，还需要是广东籍的才收。
其实住在西摩路上的宋三姐当然知道崇德女中，而且还很熟悉，因为这所女中就在她家边上，学校的校址正在西摩路上。出门进门的多少看到过学校的大门，就连王学谦也见到过几次。
而张敬儒正好是崇德女中的校董。其实王学谦根本就没打算让阮玉英上什么崇德女郑张家的男主人，既然是崇德女中的校董，要是阮玉英还是进了这所学校，还不被欺负的跟狗一样？
他这是用话拿捏宋三姐，别到时候真的胡乱找一个弄堂里的野鸡学校来糊弄他，不然到时候他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见到王学谦也好，何阿英也罢。都是一副期待的眼神，盯着她看，宋三姐顿时明白过来了，这又是被王学谦给带到沟里了，顿时气的咬碎钢牙，可没办法，她也被架住了，真要胡乱一个平民中学，还真对不起刚才出的海口。
无奈之下。只能气势不弱，暗自悔恨，将来一定要‘防贼、防盗、防王子高’！
宋三姐朗声道：“当然了，像本姐的母校，‘中西女塾’才能算得上海滩最好的女中，能和‘中西女塾’相媲美的也就是在徐家汇的‘启明女织，不过你真的决定要让这个家伙上这么好的学校？”
‘中西女塾’？和启明女中？
这两个学校王学谦倒是真的在记忆中有点印象，但凡有点印象的，肯定是好学校。当即点头认同道：“那是当然。”
宋三姐绝对不会相信，王学谦还会为了一个佣饶孩子，耗费巨资，进贵族女中中学？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花销，想想宋家，宋子安的学费当年也是卖了宋母的嫁妆凑起来的，顿时嗤嗤笑起来，相比心中暗自得意，看在王学谦的眼中，就是母鸡吃到了虫子的表情。
王学谦不耐烦道：“你，到底行不行吧？”
他倒是毫无压力，现如今的他，用一句后世的话来，穷的只剩下钱了。
他连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还在乎花钱？
可宋三姐不这么想，得意道：“启明女中的学费很贵，一个学期200大洋，一年的话算下来也要400大洋。”
“400大洋？”
何阿英惊叫起来，顿时被启明女中昂贵的学费吓了一跳，400大洋一年的学费，就是把她们母女都卖了也值不了这么多的钱啊！
可这仅仅是一年的学费，崇德女中的学费一年才30个大洋，两者相比之下，还真的如宋三姐的那样，跟真正的贵族学校相比，崇德女中是弄堂里的野鸡学校一样。
何阿英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她可不认为王学谦好话，会舍得花400大洋一年供自己的女儿上学？
好人也不是这么当的。
“先生，要不再合计合计……”女儿还不懂事，当然不知道钱的好处，但何阿英想的更多，将来还要在王家待下去，就不得不退让，这个学咱们不上了。
见何阿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宋三姐可更得意了起来，眼睛闪闪发光，想着用什么办法，让王学谦也难受一下，正好……
可王学谦浑然不在意，张家给芮庆荣面子，送的3000大洋正好放在他的家里，前几，抄了张啸林的家，除去给黑水公司战斗人员的战利品，一些给芮庆荣的现款，至少还有百万之巨，即便没有这些钱，泛美银行在上海的资产，就是买下一个贵族女校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所以，他根本就没在意，反倒坦然的问：“那么‘中西女塾’呢？”
宋三姐美目一瞪，心中暗自好笑：装，继续装，有你哭的时候！
冷笑道：“‘启明女织是法国人办的学校，学制的话看学生的情况，学习国文，宗教，数学和格致，另外还有艺术类的，包括钢琴和绘画等，外语的话，重视英文和法文，毕业后很容易申请去欧洲的大学留学。不过，我跟‘启明女织的法国嬷嬷不认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不是还赢中西女塾’吗？”王学谦满不在乎道。
“是啊，‘中西女塾’。”宋三姐似乎在回忆学校中的生活，故意拉长聊语气道：“‘启明女织的学费贵，但是校服，食宿、文具都是不要钱的，但是‘中西女塾’就不一样了，一年的学费只要200大洋，但是每年女生的六套校服……”
“这哪里穿的完呦！”
宋三姐对回忆被打断，颇为不满，瞪了一眼何阿英，这个肚鸡肠的女人，在她最得意的时候，扫了她的好兴致。这才接着道：“食宿、文具、校服加起来一年的开销也要300大洋，另外每个月10快钱的零用钱总是要的吧？所以，没有600大洋，是没办法在‘中西女塾’上学的，而且学制是10年，你得准备6000大洋。不过相比‘启明女织你要自己想办法之外，‘中西女塾’我还是有点办法的，校址在越界筑路上，相对要近一些，不过这两所学校都是住宿的，远一点近一点没多大的关系。”
见王学谦没有话，宋三姐顿时得意，就差举起粉拳在王学谦的眼前晃悠几下，显示她此刻的得意之情。
可她哪里想得到，王学谦不话，并不是因为学费的事情而担忧，而是因为‘启明中学’在法租界，青帮的势力范围之内，他虽然在暗处，解决了张啸林，但免不了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万一……
想了想，王学谦抬头平静的看着宋三姐，这一刻，没来由的让宋三姐有些紧张，甚至激动的有点尿意，脸涨的通红，心中一个劲的：放弃吧！王子高，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下好了，面子里子都掉光了，看你以后在我面前还神气得起来？
没想到，王学谦平静道：“我们上贵的学校！”
言下之意，就是选择‘中西女塾’。
宋三姐嘲笑道：“我就知道，你王子高的本性最是抠门……呃……你上贵的学校？”突然，她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的样子，愕然的盯着王学谦，心中狂怒道：“这不是我要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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