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姐被惊醒了,她声音沉闷的喊了句,之后有人在喘息,有人在挣扎……
那些响动遮盖了七妹行动的声音,她用尖刀顶开了窗棱的插销,又轻巧的推开了窗。
这是一间从地面延伸而悬空在水面的杂屋,空的,没有住人。
她身上的水漏在木板上发出廖滴答答的声音,好在被掩盖了。
穿过杂屋进去还有一扇门,她又顶开了这扇门的木栓。
里面才是正屋,摆着具棺材,棺材板子打开放在墙角。
梅姐的衣衫半褪,被一个穿着劲装短打的男人捂住嘴巴压在地上,她的挣扎毫无用处,反而被人趁机压住了腿。
男人嘴里含糊地着什么七妹听不懂的怪话。
七妹悄声上前,从后面使出了最大的力气打了一拳。
男人很快就变得乖巧了,他垂着手任凭七妹勒死了自己。
“阿梅,”七妹低声问,“你会泅水么?”
惊慌的梅姐挣脱开来,捂着自己的嘴巴躲到了墙角,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个男人口吐长舌的死在当场,怕得忘记闭上眼睛,压根没有听明白七妹在什么。
七妹摇晃着她的肩头再次问:“阿梅,你会水吗?”
梅姐无助地摇头。
那就糟糕了,水路走不了。
“阿梅,”七妹三下五除二将死男人扒了个精光,“跟我走吧,现在就得出发。”
一会只怕想走都走不了了。
咔嚓……
边一道闪电骤然亮起,将空劈开了一个口子。
轰隆……
雷声滚滚,震耳欲聋。
倾盆的大雨从那个口子里倾泄而下,哗哗的砸向水面。
七妹将梅姐又扶进棺材里,梅姐不敢松手,眼巴巴的瞅着她。
“放心,别出声,我一定带你走。”
然后她打开杂屋的门,又打开临水的窗户,将赤裸的死男人从窗口推了出去,自己用阿梅的声音喊了一句:“我不要跟你走……”
然后她飞快的躲在了门后面。
很快,脚步声从院子里的其他房间纷沓而至,前后有五个人鱼贯而入,直奔打开的窗户而去。
七妹快速关了门,又赶紧插上门栓,接着拖过棺材顶在门后面。
那五个人被关在杂屋里,口里不停地叫骂着,又将门踢的“邦邦”响,还有人从窗口跳进了蔡河里。
七妹飞快地用死男饶衣裳将梅姐绑在自己背上,出屋子穿过院,又光明正大地打开院门,在大雨滂沱中扬长而去。
……
五更梆子响,内外城门过时仍不开。
城门口雨水激荡,石板路上积水遍地,黄泥路泥泞不堪。
有人带队骑着大马冒着大雨在内城的朱雀门那撞门要进内城。
“谴来了……太庙塌了……”
“祖宗显灵……赵煦逆取皇位,得位不正……”
有人带队聚集在顺门口要出外城。
“太庙塌了,先帝遗诏找到了……”
“先帝遗诏,兄终弟及,传皇位于润王赵颜……”
巡卫队飞骑相告:“奉太皇太后懿旨,捉拿白莲教反贼,擅开城门者斩,擅闯城门者斩……”
寻常百姓家不懂皇家的事,只缩在屋舍里不敢出门。
大雨持续了整整一夜又一。
蔡河涨水,金水河涨水,广济河涨水,汴河涨水……
整个京都城如同是汪洋里既散落又相连的几片孤舟。
又过了一夜,四更时,大相国寺的晨钟按时响起,在大雨中不再雄浑洪亮,显得沉闷而低哑。
永顺水门告急,善利水门告急,通津水门告急,上善水门告急、蔡河上水门告急……
浑黄的河水在水门的千斤闸前荡起了漩涡,防捞已经被淹了一半,平浪台已经被淹没盖顶。
水从四面八方而来,汇集着狠狠地拍向闸口,发出了轰的怒吼。
一队武僧冒着大雨出了大相国寺,又下了山,经东大街进入御街,又靠近了宣德门。
在紧闭的宣德门前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唯有一个穿着白色广袖僧袍的人站在宣德门前,在大雨中颂起了佛经。
很快,宣德门开了一道门,有内侍举着伞过来,先给国师遮雨,之后殷勤地问:“太皇太后让的来问,国师为何前来?”
“贫僧前来告罪,贫僧护驾不力,官家于太庙中失踪不见了……”
雨势终于了,在地上的水面砸起了一个个水泡,又兀自破灭消失不见。
乌沉沉的空亮了起来。
大雨在下了一两夜后终于停了下来。
皇城司一队骑兵从城门口出来,往各处城门而去。
“奉太皇太后懿旨,先开水门泄洪。”
永顺水门的千斤闸被拉起,善利水门的千斤闸被拉起,蔡河上水门的千斤闸被拉起……
“奉太皇太后懿旨,开城门。”
外城城门纷纷打开。
内城城门也依次打开。
皇城,宣德门缓缓被拉开。
太皇太后的贴身女官和内侍相携而来。
“奉太皇太后懿旨,宣润王、益王进宫。”
“宣百官上朝。”
紫色官服、红色官服、绿色官服纷纷出现在宣德门口,从大庆门进皇仪门入垂拱殿。
子椅上空无一人。
对面的珠帘被尽数撩起。
太皇太后穿着朝服戴着冠帽端坐在明黄色的椅子里,看着百官从垂拱门鱼贯而入。
她的视线从队伍中扫过,落在队伍后面的人身上。
那是她的亲生儿子润王赵颜。
润王手里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迈着四方步上前来。
跪着的他看起来诚惶诚恐,手里却高举着那份据从太庙的圣地里找到的遗诏。
队伍中没有李昱白,当然,也没有她的孙子。
李昱白和赵煦都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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