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响大地红在门前铺开，等着三辆车开过来，满世界炸响。
保中的车厢里是电视箱子，缝纫机、自行车、大红棉被、红水壶红脸盆等等，一堆家用杂物。
车厢上塑料棚膜拉开，十几个人叽叽哇哇。
文村长哈哈笑：“秦支书，川，我当娘家人又来了，今儿我吃香很。”
文村长改秦老板桨川”，好像他是长辈。
秦川给他应声：“文村长，你今儿是娘家人，你在我面前就是正经辈，叫表叔！”
满车厢哈哈笑中两个孩娃娃哭。
几个大人趴在车厢上往外面吐。
张春伸手扶他们，大声嘱咐:“吹会儿风就不晕了，慢慢下，别摔着，车厢很高，都是上客。”
提前安顿好的，给他们每人手里塞一个红包，孩一块，大人五块。
军车后面车厢打开，文雪一身鲜红，画镰妆。
文巧一声喊：“二姐！”
她不自然身子往前跑，被秦建文一把拽回来：“巧儿别急，先给你娘家人敬酒。”
文家的长辈来了四五个，文巧一个一个介绍过去，秦建文端着酒碟，里面两个酒盅，一个人一个人敬过去。
再被后面的张春和秦建生喊一嗓子迎进喜棚里坐桌。
两辆军车上，除了两个司机兵，还有五个战友，他们先默默看秦建文敬酒。
等敬完了娘家人进去了。
许世文喊了一个字：“上！”
五个人扑上来，酒碟夺过去递给站在旁边的许世文，四个人拽胳膊拉腿，秦建文无力反抗，嘴里嚷嚷：“行了行了，这不合适。”
四个大头兵喊着口号：“哟嗨！哟嗨！哟嗨！”
秦建文被他们四个往空中丢了三下。
院子里跑出来一群人看热闹。
部队上跟战友友好的礼节。
秦川伸脖子看，没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人。
“许姨夫，后勤主任呢？”
许世文走过来，嘴上笑着解释：“老郑今有进东西任务，真来不了，签的东西我都带来了，没问题，等一下给你，两辆车拉的菜够吧，别给别处发了。”
秦川笑着回话。
“给你们拉三辆车的黄瓜和青椒都够，先进屋坐桌，你远路上来，吃完饭再谈拉材事。”
他们以秦建文战友的身份来参加酒席。
文巧拉着二姐的手，抹眼泪抱怨：“真是的，我以为你跟他跑了，不来了，你要不来你不是我姐。”
文雪给妹抹一下眼泪。
“行了，你什么，这才两半不见我，我这不是来了么？
部队上昨给我们俩也摆了几个桌，算是婚礼，简单过了一下，所以昨来不了。”
文巧满脸疑惑：“你昨真把自己嫁了？”
“嘿嘿，姐比你早嫁，你还不乐意？我是你姐，能嫁到你后面吗，这多好的事儿。”
一圈人拥着文家姐妹俩进喜棚里。
秦川走在最后，抬起眼睛看远处，罗家三个人站在老院门口，直直往这边看。
“川！”张旺喊了一声，“你大舅爷让你三叔过去，他们有话，刚才接娘家人，接你三叔战友，我没敢叫你三叔。”
张旺等接亲仪式走完，才走过来跟辈话。
“我三叔不去，现在也别叫，我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张旺一把拽住辈，好心安顿：“他们的也对呢，他们亲外甥那样死了，好歹咱过去报个丧，他们前几他们才知道这事儿，今就来了。”
秦川心里骂，旺叔你个迷糊蛋。
秦川大步往前走了。
张旺觉得这事儿挺麻烦，跑进去叫张春秦建生，他脑子稍微转了一下，不告诉建文。
秦川一个人，眼睛直勾勾往罗家三个舅爷跟前走。
罗家三个当舅灸站在秦家老院前面。
刚才他们把张旺当外甥娃，嘴里训斥一些话。
突然听见汽车声，他们停下训张旺，看见眼前一辆蓝色汽车后面跟着两辆军车。
看着秦建文端着酒碟迎女方娘家人，看他被几个绿军装往上扔了三下。
三个罗家亲舅很疑惑，他复员了，还和部队上战友走人情？
叫战友不叫亲舅舅，罗家人更来气。
来气的同时，心里更加疑惑。
张旺三言两语一解释，他们又是满身心震惊。
张春家门前空地上停着五辆蓝色一模一样的大货车。
前段时间听到风声，土高乡粮站给各个村发救助粮，不是各家各户自己去粮站领，是几辆大卡车往他们村里送。
他们觉得土高乡的领导太好了。
这个时候突然看见五辆卡车停在这里，刚才问张旺这是怎么回事，张旺这是川调配的五辆卡车，不知道川为什么能调进村里来拉沙子，已经拉了七八了。
罗家三个舅舅脑子里嗡愣愣，大坪的情况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那子能调进来五辆拉粮货车，这不是一般能耐。
不管怎么，亲舅舅来了三个，亲外甥不出来迎接是几个意思？
他们让张旺把秦建文叫出来。
张旺跑了。
往他们眼前走的是二外甥家的子。
他能调度五辆大货车给村里拉沙子，这子不是在城里摆简单的菜摊。
不管怎么，罗家人是他亲舅爷。
他得尊在最前面。
罗大舅爷气哼哼:“川，把你三叔叫过来。”
秦川一个人站他们三个眼前。
“我三叔很忙，顾不上过来，我三叔的事儿我在前面做主，有话跟我，有意见跟我提。”
秦川瞪眼，神色冷沉，二十岁伙子，身上一股威压。
“子，怎么话的，我是你舅爷。”
罗大舅爷在罗家湾是人前头人，他觉得在大坪村，在秦家人眼前他是拿大的人。
“我没把你们三个赶出去，已经尊你们是我舅爷，元旦新年，我三叔大喜日子，你们三个绑着花圈，从我们眼前过，什么意思，是祭奠秦建民来了，还是折腾我三叔来了？
来，折腾一个我看看！”
罗大眼睛看着前面空场上五辆大卡车，心里有些发毛。
“那几辆车是你叫进来的？”罗二舅问一句。
“跟那几辆车有关系吗？”
“你子好好话，都是你舅爷，折腾两个钱就这口气？”罗三舅爷训斥一句。
秦建文当大坪村支书，有战友，有部队上领导，花点钱协调五辆车进村里撑场面，这种情况这两年，暴发户嘴脸的人就这么干。
肯定是这子搞出来的虚头巴脑一套，正经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
“川，别挣了两个臭钱就在我们跟前显摆，有些事情你们做不到人前面，还不是被亲戚们笑话。”
秦川咧嘴冷笑：“哦？大舅爷，那你，我把什么事儿没做到前面？”
“你大伯即便死的不正常，你们也要给我罗家报丧吧，你大伯的百纸还没烧呢，你三叔凭什么娶媳妇？”
他气势汹汹质问口气。
“大舅爷，你搞错了吧，我奶奶死了，不满百，当儿子的不能娶媳妇，谁大哥死了，不满百，当兄弟的就不能娶媳妇？你以为我大伯是我奶奶，是我三叔亲妈？”
罗大这才意识到，川这个头也不是没道理。
这子理直气壮。
“你……”罗大气的一下子不知道什么。
张春老远喊过来:“川，找你找不见，跑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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